2.中山一只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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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组建的二代金甲军,仍然维持着养兵三万的传统编制,可此三万人,已绝非彼之三万。眼下金甲军的前锋主力营,全都是奸懒谗猾的老兵油子,每逢战事紧急、或他们自认为败相已现,溃败速度之迅猛、奔逃路线之刁钻,令敌人观之也目瞪口呆!

而后军的辎重营,则大部分都是身体上缺了些许零件、但尚不致残的轻伤病号。有高低脚的、一支耳的、瞎只眼的、少若干根手指头的;纵然这些小缺陷,不耽误押运粮草这些粗活,但这一支由万余老弱病残组成的后军,怎么看都像是孤残院组织春游活动,而绝非是能够上阵杀敌的精锐将士。

至于剩下的中军营,则大半都是些不服管教、放浪形骸的刺头、与脑子不太灵光的痴傻蠢汉。按理来说,这刺头与刺头不能放在一起,要不然人脑子非得打出狗脑子来不成;蠢货和蠢货,也不能放在一起,要不然他们犯傻的时候凑成了一对儿,那飘渺的思路让正常人根本就很难琢磨。由此可见,这个中军大营,也不必前后二军省心多少。

作为刺头中的刺头,自认为胸有韬略、志向高远的泰宁大将军丁朔,便把自己历任长官从头到尾得罪了一个遍;没用上多少时日,便从太白军中一员精锐副将,一溜跟头栽成了金甲军中的一任小小粮监。

当然,毕竟他也是将官出身,即便沦落如斯,手下仍然还是有两位副手供他驱使的。

这第一位副手名叫林丰收,乃是中山督府军抛弃的一名残卒。他在某一次剿匪任务途中,被呼啸而来的马匪割去了一只耳朵、靠着装死才勉强躲过一劫。此人念过几天私塾,粗识几道文墨;但身子瘦弱矮小,五官生的也是贼眉鼠眼,一副典型的奸人相,谁从他身边路过之后,第一个反应都是先点点自己身上的钱袋子。

而另外一位则正好与林丰收相反,身高八尺开外、膀大腰圆、站起来晃晃悠悠仿佛一座大山那般。这位壮汉名叫解涛,倒是一条全须全尾的好汉子,就是脑子不太灵光罢了。他原本乃是东幽路的齐元军的一位运粮卒,凭着身大力不亏的先天优势,一个人能干六个人的活,甚得官长喜爱,也就无视了他的木头脑袋,将其招入了后军之中。

解涛干活的确卖力气,但每天扛着成捆成石的粮草搬上搬下之后,身子骨是越练越壮,饭量也自然越来越大了!这齐元军本就是李登藏匿的一支私兵,从将校到小卒、全都是土生土长的东幽子弟,脑子里天生就长着一把算盘!随着解涛饭量的不断增加、与他同营兄弟们也日渐消瘦,总粮官也就重新核算一下成本:这汉子虽然踏实肯干,也力大无穷,然而脑子实在太笨,听不懂将令,所以没有进入主力先锋营的资格;但继续放在后军呢,他一个人虽然能干六七个人的活,可他一个人的饭量、也顶得上十个棒小伙子;这么里外里一核算的话,他干得越多,我们赔的也就越多……

于是乎,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位弃卒,便被先后丢到了金甲军丙子营中,任其自生自灭了。

丁朔作为接收二人的直属上司,倒是没什么抵触心理。毕竟他沦落至此,也是因为不想听从愚蠢的军令而已。如今自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弃子,被甩在了粮仓里面逮耗子,也就没人给他下蠢命令了。而那位一只耳的林丰收,虽然油滑了一些,但那些下三滥的蔫阴损毒装满了一肚子,每每提出一个新鲜的主意来,都会令丁朔觉得大开了一番眼界;而另外一位解涛,则胜在更加单纯一些,平日里少言寡语,任劳任怨,只要能吃饱了肚子,让他干啥他就干啥。正巧这粮仓里别的没有,只有粮食管够,他吃出多少亏空只管往耗子身上一推,也没人来找他们仨人的麻烦。

毕竟他们都已经潦倒至此了,再罚还能罚到哪去呢?

所以对于丁朔本人来说,这一次陛下亲自为他拜将封官的,就是他名垂青史、一飞冲天的最好机会!于是,他从御书房得令赶回粮仓之后,便只叫上了麾下两位得力干将,三人坐着吏部调配的马车,便直奔中山路赴任而去了。

他们仨人是高兴了,可中山路的百姓,听到了是这位大爷统军戍边的消息之后,四下托人一打听此人的出身来路,眼睛都快哭瞎了!

敢情这位新上任的泰宁大将军,不仅出身于金甲军,还是战斗力最孬的丙字营、又是个主管辎重后勤的粮监,那得是个什么级别的废物点心啊?整个幽北三路仔细找上几年,也未见得能再找出这种履历的神人了吧?纵然年少有为、英俊潇洒的傅少督不告而别,但这临时替补的人,也太差劲了一些吧?这分明是借走了一匹汗血宝马,还回来一头瞎眼的瘸驴啊!

顾晦与丁朔这将帅二人,几乎是同时领旨赴任;可能是由于解涛一天要吃六顿饭的缘故,所以最先到达中山路首府青山城的人,反而是远在锦城的顾氏夫妇。

顾帅的马车才刚刚抵达青山城,便在东城门以外,接受了青山城知府张之和的极高礼遇。他先是检阅了青山府护城营的将士,而后又接受了城中百姓的夹道欢迎、并在最好的饭庄望月楼中、与诸位同僚饱餐了一顿山珍野味,醉的也是目眩神迷;最后还是被知府张之和,亲自率领下人抬回了提前空出来的府衙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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