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两个输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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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在郭兴在率军出征之时,从未想过自己杀回幽北的第一场战役,竟会打得如此惨烈!那些投入战场的攻城器械,已经全部被猛火油罐焚为焦炭;而北城墙作为主战场,经过三次先后增兵,共计三千余神锋营教徒,只活下来了三百左右的重伤病号。经过战后清点,郭兴这才发现双方将士的阵亡比例,竟然高达一比四以上!而且还有许多被桐油金汁所伤之人,虽然眼下还尚未咽气,可直到他们闭眼的那天为止,都要不断忍受巨大痛苦的折磨,完全没有痊愈的可能性!

从开始到结束,这场惨烈无比的围城歼灭战,仅仅持续了六七个时辰而已;可这场大获全胜的首战,也令郭兴收起了他心中的骄傲与轻视。诚然,单从战果来看,漠北军全歼了泰宁县的两千守军,包括县令赫新年、与守将万志海在内,没有任何一人逃出城外,全部死在漠北军的战刀之下;然而如果从巨大的伤亡、与可以忽略不计的斩获的来计算,如果之后的每一场仗都是如此艰难,那么他们还是尽早退兵为妙。

郭兴没有想到,区区一座幽北的边城小县,竟然驻守着两千名硬骨头的铁军;而中山路的泰宁大将军丁朔、与实际上的中山总督黄玉梅,没有想到以骑兵机动力闻名天下的漠北军,这次竟然舍本逐末,与己方打起了最传统的攻坚战;而兴平皇帝颜青鸿也没有想到:双方第一阵交手的结果,竟然会如此惨烈!

因为郭兴在率众洗劫了泰宁县所有的官仓与钱财之后,将所有百姓堵死在了泰宁城中,并放起了一把复仇的大火……是的,郭兴屠城了。

当奉京城东暖阁中的兴平皇帝,接到了战报之后,当场就掀翻了面前的案桌。他自然知道郭兴与幽北之间的刻骨仇恨,也清楚东海关那一场大火的始末缘由;可这就像是看邻居家出殡;同样一件事,发生在北燕王朝与发生在自己身上,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他现在恨不得亲口咬断郭兴的喉管,抽干他体内每一滴的鲜血,方能纾解心中彻骨的恨意。

与此同时,整个华禹大陆的江湖,也涌起了一道惊涛骇浪。无论是向来以正义使者自居的名门大派、还是行事诡谲、任性妄为的邪门歪道,全都一股脑地涌入了北燕境内。他们以南泉禅宗的达摩堂首座——宗净大师为首,兵分三路,浩浩荡荡的直扑鲁东路,捕捉沈归这位身价不菲的转世妖星!

这些人都是来自于不同的江湖门派、更有许多人彼此还是对立多年的死敌;然而眼下连这些人都结成了同盟,江湖道自然而然变的沸腾起来!唯一没有收到干扰的江湖道,就是华禹大陆的捕头们了;因为他们这一脉的江湖人,大多都是出自于蜀南竹海剑池;眼下自家师门正在姜三爷的带领下进行重建,根本没有参与到大肆搜捕沈归的余力;师祖师叔们都不挑头,他们这些吃官饭的家伙,也乐得置身事外了。

江湖道已然翻过了天,那么也就是说沈归往日里的老友,也就变得不再那么可靠了。江湖同道与授业恩师之间如何抉择,根本就不是多么艰难的问题;再加上自己才刚在西林城做下了一桩惊天血案,暂时拿捏不准天佑帝对于学阀顽疾的处理办法;可至少经东海关北归这条路线,已经彻底无法启用了!

陆路既然走不通,那就只能走水路了。好在西林城以东一千余里,还有一座规模不小的港口城市——登州城。他们完全可以在此乘船渡海,走东幽湾的水路,直抵关北路最南端的港口——宁海城。

其实,如果从华禹全境图上来看,明显走这条东幽湾水路的距离更近一些;两城相距仅有区区一百海里,若是雇上一艘好船,也不过区区六个时辰左右的航程罢了。当然,这是行程顺风顺水、水势风平浪静之下,才能达到的速度。

眼下初春时节的东幽湾,纵然算不上是风高浪急,但也绝对比走陆路危险的多。无论是身怀顶尖武艺的沈归、还是练就了一身绝顶轻功的齐雁,在水面上比起普通人来说,也厉害不到哪去。

纵然此举与自断双臂无异,但这条水路也是唯一可以选择的北归路线。沈归清楚这点;那些前来绞杀他的江湖人,也同样清楚。

沈归与齐雁离开西林城之后,便一路沿着海岸线向胶东地区前行。二人毕竟都有重案在身,所以就只能选择一些人烟稀少的偏僻路线;好在他们手里有的是银子,更换疲惫的马匹还不成问题;所以仅仅过了三天时间,二人便已经来到了与西林相隔千里的登州城外!

纵然北燕几乎接手了大燕的全部家底,朝廷驿路也称得起是四通八达;然而,一来登州城地处偏远;二来儒府书院的灭门惨案,才刚刚发生了三日;三来西北联军又宣布高举义旗,再加上北燕朝廷一贯腐朽堕落的官场风气,都会影响消息上下传递的速度。

如今紫金殿中的天佑帝,以及北燕朝廷的内阁中枢、全部被西北联军事宜,忙的是不可开交;而负责传达陛下旨意以及朝廷正式公文的驿路,又被备战事宜所牵连,一直处于高负荷的运转之下。发生了这种足以导致国破家亡的大事,那么西林府这桩已然真相大白的灭门惨案,自然要先放在一旁、好好晾上一段时间了。

所以,自打过了胶东线的五莲城以后,二人便再也见不到鲁东路自行张贴的海捕公文了。眼下来到登州城的南门以外,除了一些海货摊贩以及茶棚之外,就只剩下了两名正抱着枪杆子呼呼大睡的城门吏了。

齐雁轻手轻脚的上前,伸手敲了敲桌面,脸上也扯出了一抹憨厚朴实、人畜无害的笑容来:

“对不住啊,扰了二位老总的清梦……”与此同时,两小块银渣子,已经不声不响地塞入了二人手中。这二人抚摸着银子那熟悉的触感,立刻就把起床气给收了回去,互相对了对眼神之后,还是年长之人首先开口问道:

“听兄弟的口音,是个外乡人吧?哪来的呀?来俺们这干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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