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8)(1 / 2)
见众人看过来,他便举了个例子:如果我的祖训要我们不能和汉人接触,不能和汉人做生意,你们说我要不要遵守?
众人顿时哑然,阿土接着道:我们丽江还好,其实很多云南人都被你们汉人骗过,如果哪个人一气之下在祖训里面写看到汉人就要揍一顿,你说大家要不要遵守?
倒也不必如此一学生汗颜道:祖训一般也不会写得那么仔细吧,我家的祖训就是【慎思笃行】,都是比较简单的。
不,也说不好另一个学生拍了拍他,指了指国子监内高耸的孔子像:据说孔家的祖训就很长。
但也不会有人把别和谁谁做生意写到祖训里啊!
可是我们那曾经真的有不允许和外族联姻的祖训呢。阿土插嘴:虽然是别的部落,那个部落现在生下来的都是傻子,现在已经自己灭亡了。
众人:
好吧,只能说双方家学渊源不同带来的思维迥异。考生们纷纷安慰了下两个异乡人,顺便小声科普:一般的家族祖训都是一家精神,比如经商起家的都会劝导后代做生意厚道,耕读起家的会劝说后代不要忘本之类的,你们说的那种太极端了。
但陛下不是写了《祖训录》?木白抬起头挥开了一个又一个想要趁机摸他脑袋的大手摆事实讲道理:都能把组训写成书了,你们确定那里头就几句话而不是一个行为规范?
你小子不是刚来京城吗?这么生僻的消息是怎么知道的?还有,行为规范又是个什么名词?云南方言吗?
最后,无理取闹的学长们纷纷用皇家的祖训那叫祖训吗?不要把我们正常人的思维拉到洪武帝一个水平线啊!将木小白驳斥回去。
木白:好吧,你们开心就好。
同吃同住几个月之后感情特别好的香杉学子们(外人语)在旁的同学异样的眼神中嘻嘻哈哈打成一片,大家纷纷安慰了下解题方向错误的两个云南人,然后一起捧着新衣服回到了香杉书舍。
殿试之后的放榜不像会试有个定死的日期,上一届殿试参考人数少,加上又在迫不及待的洪武帝重压之下隔天就能放榜,但这次的考生足有四百余人,就算阅卷官们长了四个眼睛也不可能在一天内读完所有考卷。
不过话虽这么说,考生们也做好了隔天就被拎过去传胪大典的准备,纷纷烧水洗澡沐浴焚香,力图让自己以最容光焕发的一面开启自己的从政生涯。
他们在这儿轻松惬意,却不知皇宫内却燃起了大火。
按照规定,殿试虽然说主考官是皇帝,但皇帝的文学素养咳咳,可能还没有学生高,所以总的来说参与评定的还是诸多辅助考官。
当然,在殿试上他们不能叫考官,而叫读卷官,读卷官会定下二甲、三甲的榜单,然后选出能够进入一甲的人才,将他们的试卷读给皇帝听,由皇帝来定下一甲的排名。
如此总体来说可以保证相对公平。
但就在本届读卷官读完所有一甲试卷后,却发现洪武帝兴致不算太高,他一直蹙眉凝思,长久未下决定。
在朝臣心中有一条共识:不说话的洪武帝比说话的洪武帝要可怕多了,就像是一头斑斓巨虎,它嗷呜叫唤时你尚能听出它的心情,但它阖目趴卧时,你却无法分辨其究竟是吃饱了打盹,还是准备填饱肚子。
几个出身翰林的读卷官都有些忐忑和不解,从他们的角度而言,此次参考的学生虽然人数众多,因为名额放的宽,质量也颇有些参差,但总体来说一甲的对策大多均是质量上佳,虽还欠几分火候,但也不能拿应试作文和寻常灵感所致精雕细琢的作品做比较不是。
为什么洪武帝还是一幅不甚满意的样子。
没人有反对的想法吗?朱元璋用手指敲了敲桌案,忽然说了这句话,他抬眼看着众人,眸光如电:全都是觉得该遵祖训?
是的,一甲送上来所有的考卷无一不是使用各种典故和范例证明遵祖的重要性。没有一个人有相反意见。
读卷官看着洪武帝不辨喜怒的面色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片刻后才嗫嚅着说道:三甲中有些反对意见,不过那些考生的答卷都有几分火候不足
这话就有些半真半假了,能走到这一步的考生都是能摆上桌的成菜了,哪里存在什么火候问题,不过是读卷官们觉得不能让洪武帝看到这些而已。
洪武帝也没打算计较这点语言上的艺术,他手向前一伸,道:都拿来。
读卷官苦着脸回去拿考卷了,朱元璋看着人的背影轻哼一声,对在他背后站着的朱标说:朕敢确信,咱大孙子的考卷绝对是在那些反对的声音里头。
朱标嘴角一抽,他很想帮儿子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自己家小孩那双和太子妃如出一辙的圆润杏眸中时不时闪过的光芒,再想到儿子之前几张堪称叛逆的试卷,他又什么都说不出了。
的确是他儿子会做出来的事情呢= =
朱标无声得叹了口气,看着搓搓手兴致勃勃的老父亲有些无语。他已经预感到过一会老爹会是怎样的反应了。
父皇,您清醒一点,木白那小家伙如果真的反对遵从祖训那就是在和您对着干呐!明知道会看到孙子怼您的小作文,您为什么这么兴奋?
你懂个屁哦!朱元璋很没有形象得翻了个白眼,孙子和儿子能一样吗?有个叛逆儿子是老爹没有教好,当父亲的必须拿鞭子抽,但有个叛逆孙子那就是儿子没有教好,和他这个做爷爷的有什么关系。
教育是父亲的活,爷爷只需要把孩子往死里宠就行了。
此刻的洪武帝,还不知道自己即将看到大孙子那句【有空写小作文给后代布置作业,不如花费力气教育儿子孙子】的名言。
据不可靠消息,当天洪武帝踢翻了足足两次御案。
消息一出,整个朝堂均是瑟瑟发抖,不过奇怪的是洪武帝并未因此发落任何人 ,第二天有胆大的臣子往御案的方向看了又看,也是没有发现端倪。
于是这次事件被当做了一次以讹传讹,直到很久以后木白都特别疑惑家里的桌案内侧为什么被蹭掉了好大一块金漆却没有被换掉,不过因为他也不是个计较性子,也就将就着用了,真相于是便被悄然掩藏在了大家的有心遮掩之下。
三月二十,距离大明会试开启二十日后,洪武帝身着皮弁服端坐于花盖垫御座之前。内阁官员依次展开被点为一甲前三的试卷名封,向洪武帝做最后的汇报。
待到洪武帝点头应允后,司礼监掌印依次将三份试卷交予中书舍人由其写于皇榜之上,同时,尚宝司卿举皇印立于一旁,待得到允许后在黄榜上落印。
由此,这份书写着四百多名考生命运的榜单正式生效。
为显庄重,本次传胪大典并没有如同洪武四年的传胪大典一般在午门外举行,而是改到大明第一殿的奉天殿举行。
在考生入场前,锦衣卫领仪仗队、教坊司率雅乐队与满朝文武皆已严阵以待,注视着四百考生自午门款款而入。
进士服为深色蓝罗袍,缘以青罗,寓意青出于蓝。大袖方帽,代表天圆地方。以黑角镶饰品的革带青鞓寓意坚固难摧。
而学子手中那把象征生生不息的槐木笏,更是将其从学子与官员彻底划分开来。
上次他们抵达此处时,尚且还是稚嫩的学子,而现在,所有的官员看过去的眼神都带上了锋锐的打量和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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