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6)(1 / 2)
肥软的香菇壁上挂着一层薄薄的芡汁,应季的菇类核苷酸类物质最是丰富,与其丰沛的氨基酸物质一起,挑动着人类的味蕾。
但作为陆地上最容易获取的鲜味来源相比,它身上的芡汁外还要略胜一筹,海鲜特有的谷氨酸钠刺激着人类的味蕾,而酱油,这种人类人为创造的鲜味来源与之相碰撞,三种以上的呈味物质相互碰撞和叠加的结果就是将这道菜肴推上了一个全新的高峰。
木白可以毫不夸张得说,就着这盘菜,他能吃下十碗饭!小姑娘用力点着脑袋表示赞同,但是,这是蚝汁的缘故?
木白撩了撩汤汁,有些纳闷,此前,他只听说过生蚝的美名,但毕竟前有著名美食家东坡的诗句:无令中朝士大夫知,恐争谋南徙,以分此味,想来味道不会差到哪儿去,但没想到会这么好吃或者是福建的生蚝特别好吃?
应天府所在的位置距离海边也不算太远,若是从东海打捞生蚝再快马运来问题应当不大,但这种食物在应天府却并没有风靡起来,那应该的确是应天府人觉得这种廉价的食物不太好吃。
是的,在这个时代,生蚝这种吃了不顶饱,多吃还要腹泻的食物的确并不算昂贵,而且由于生蚝主要是贴着海岸线的岩石上生长,本身又没有攻击性,只要退潮了人人皆可采集,在产量相当可观的情况下,价格自然上不去。
而且这种高蛋白质的食物也非常容易腐败,别说产地了,以如今的交通条件来说,基本就只有产区才有的吃。有了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和家人分享,但问题是生蚝易坏,运输不易
木白想了想,顺手将一只缩小不少的蚝肉塞入嘴中,眼睛却看着了锅子里头还有一点点的汤底,他一边思索一边咀嚼,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做个实验?
但是在那之前
木白默默吐出了刚刚被他塞到嘴里的蚝肉,不可置信得看着这一锅美味的来源。
汤汁那么好吃,这东西怎么会完全咬不动啊。
翌日,整个厦门沿海地区的渔民都得到了消息,皇太孙收购生蚝,大小都收,即便是小蚝价格也十分划算,大家赶紧送去鸭!
而就在福建布政使司府衙的后院,几口大锅正咕嘟咕嘟个不停。
来帮工的衙役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看不懂如今的情况,皇太孙自从抵达福建后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官船上,偶尔下地也是为了去巡视海防卫所,唯一一次到布政使司还是为了送状纸告那些侵犯了皇室尊严的书商们。
当时那次别看布政使在堂上表现得从容大气,实际上在开庭之前,他们家大老爷都快把后院的砖石磨平了,就最靠近前厅那块石头,还有两个脚印在,那是他们大老爷踟蹰的证明。
别看皇太孙看上去温柔又和气,但是龙子到底是龙子,一言一行间气度和威势就摆在那儿。
作为官场的最底层,衙役们早就练就了一身的火眼晶晶,看人几眼就能分辨出哪些人腹有底蕴,哪些人是狐假虎威,哪些人是小人得志。
皇太孙明显就是第一种,他的温和只是因为没有触及到底线而表现出的随和和好教养而已,正如君子之说,明华圆润,腹有坚石,若真以为对方好说话那就错啦!
现在整个福建被推到重来的出版业就是证明,整个福建的出版业所涉巨大,背后的枝枝蔓蔓何止福建一处,但太孙殿下几个釜底抽薪,愣是让此行业的腐浊之气大减,现在那些书商都追着作者们跑,就想着求上几册书稿好重塑自家书社的名望呢。
他们觉得皇太孙的一举一动都有其用意,但是着实想不明白让他们在这儿煮耗汁是为了什么。
有几个穷苦出身的衙役一遍搅锅一边心疼,这肉可不能这么煮啊,再煮下去就咬不动啦!
噤声,贵人有贵人的想法,这么多的肉怎么可能吃得下去,这明显就是在做腌制的准备。身侧的一个衙役立刻出言,随后他眼珠子转了转,窃声道:再说,咱们现在煮的这些蚝殿下都是付了钱的,这种小肉往昔可卖不出价格,但这次我听闻殿下可是用差不多的价格收购来。
你想啊,若是一次就煮成了,殿下不就不再要收购了吗?不如多坏几锅,咱也能棒棒渔民多点收获,咱们呢也趁着着大冷天在这儿烤烤火,大家都有好处你说是不是。
这咱也知道,但是就是心疼衙役嗫嚅着,眼神在几个锅子里打转,神情颇为犹豫:你说这些都是好端端的肉,拿出去一碗得好几文钱,现在就这么煮着,汤越来越少,哎呀,这不是白瞎嘛。
正在他们说话间,一名管事的走了过来,指挥着众人将锅中已经干煸成一小块的蚝肉捞出,又让众人依次将国内汤汁过滤,继续熬煮,等柴火换上一轮后,再往里头加了酱汁和冰糖,等冰糖入锅,这些被临时拉来做壮丁的衙役们已经什么都不问了。
随着国内的水汽一点点蒸发,香气愈加浓郁,再傻的人也知道太孙殿下此举不是在浪费粮食,而是发现了更好的烹饪方式。
他们此刻都不再做声,而是小心翼翼得照顾着这个已经开始挂上焦褐色的铁锅,生怕一个不好将其煮湖。
幸好此时天气尚且寒凉,铁锅导热、导冷性都极佳,在这些半吊子们开始因为锅子挂壁而战战兢兢之时火塘终于被依次熄灭,锅里已经变得浓稠的褐色液体也被捞出。
这是个啥子哦?辛苦了大半天的衙役们纷纷凑过来看热闹,有个走了管事的路子进来吃公家饭的衙役仗着自己的关系,凑过去吸了两下香气,纳闷道:就这么煮煮就好啦?乖乖,我们那么多大锅,就煮出了这么一小缸啊,可这么点东西怎么吃?
贵人的想法,你猜什么?管事瞪了眼这个家里的后生,斥道:快把衣服拉起来,大庭广众之下的成何体统!
那不是有些热吗,而且后头不停搅拌,衙役嘟嘟囔囔得将被他解开大半的衣裳束好,眼看着自家的这位族叔也不看他,捧着那两个巴掌大的坛子匆匆离开的模样转了转眼珠子,立刻拽住了身边也想要离开的同僚:呆子,走什么。
啊?被他拉住的人一脸茫然,事都干完了还不走,留下来加班啊?
笨啊,你不好奇那东西煮出来什么味道吗?衙役拍了他一下,又顺手拽过来几个也准备离开的,几人闻言都表示咱好奇啊,但东西已经被端走了,怎么滴也轮不到我们去试吃吧。
哎呀你傻啊,料子是端走了,可是锅子不还在吗?那衙役指了指灶膛上尚且还有几分余温的锅子:那东西在熬的时候可挂了不少在锅壁上,那些可撩不走,咱们往里头倒点水煮煮开,不就能尝到味道了吗?
有道理啊!众人纷纷露出了叹服的表情,立刻捧柴的捧柴,打水的打水,有机灵的将另外几个锅子的锅壁也刮了一下,全都一骨碌倒在了一锅里头化开,随着这些褐色的膏状物全数融入水中,他们已经闻了一天的蚝味重新充盈开。
当几个会来事的衙役从后厨捧着豆腐蔬菜和挂面出来的时候,他的同僚们都快盯着锅子流口水了。
为什么我感觉这东西好像比单纯的蚝汁更香啊?
废话,蚝汁就一个蚝,这里头可还是有酱还有糖呢!
对哦,有糖呢!昂贵的糖基本就已经是美味的象征了,众人当下再不犹豫,将带来的小料全数下锅,等国内的汁水重新沸腾后立刻将其捞出,随后用急不可耐的速度将面条塞入口中。
寡淡的面条在锅中已经吸饱了汤汁,入口的瞬间鲜味便爆炸了开来,这种之前曾经震撼到木白的鲜味自然让几个平日里吃不到什么好东西的衙役们也惊叹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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