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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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做什么, 来看我笑话?”陆振理靠在椅子上, 扭曲地笑着:“你早就算出来了吧?我终究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是不是已经偷乐过很多次了?”

陆轻羽垂眸, 看向破碎的茶盏,轻声道:“哥哥,咱们回陆家祖宅吧。种地、养花、三餐温饱, 好不好?”

陆振理愣了一瞬,冷笑的脸一点点收紧, 最后化为绝望:“回祖宅?不可能了……明尘宗是一点情面都没给我留啊……现在账上周转不来, 钱庄上取不出钱,债主很快就会上门讨债。跑回祖宅有什么用?还得牵连族里老人。”

陆轻羽上前一步, 期冀不已地抬起头:“哥哥, 我可以挣钱还债, 我……”

“别当占卜师了。”陆振理似是失了所有的生气, 眼睛直勾勾地盯向院里枯萎的树干:“多活几年是几年,别跟你娘一样傻。”

他跟陆轻羽并非一个娘亲所生。陆轻羽的生母曾经也是名噪一时的女医修,颇受各大门派青睐。可惜她正值情窦初开,与陆老爷一见倾心,私定终身。陆老爷重金修建医馆,赠为聘礼,看似宠极, 实则不过想借她的本事赚钱。

更为讽刺的是,她并不知陆老爷已在老家娶妻生子, 便是陆振理的生母。

两年后, 陆振理的娘亲带着孩子来到洄州, 去寻她那久出不归的夫君。千辛万苦后换来的结果,竟是一纸休书,以及目睹在医馆携手并出的“恩爱夫妻”。那女子明艳大方,医术高强,无人不赞她与陆老爷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反观她自己,竟像是“攀附强贵”的庸俗农家妇女。

陆振理的娘亲没吵也没争,把孩子送到陆府门前,留下一封书信,尔后自缢而亡。

对于突然到来的长子陆振理,陆夫人震惊、愤怒,甚至打算远走他乡。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陆夫人”的名号竟是从一位苦命女人身上给抢来的!而她的枕边人竟敢撒下如此弥天大谎,逼死发妻。

然而,很快她便发现自己已有身孕,又因陆老爷那感天动地的跪地请罪软了心肠,到底自欺欺人地把日子过了下去,将陆振理视为己出,悉心抚养,

只是自那时起,也不知是报应还是怎的,陆家的生意日况俱下,仅凭医馆强强支撑。陆夫人只能没日没夜地忙碌着,却依旧还不上陆老爷欠下的债务。更为雪上加霜的是,因她操劳过度,腹中胎儿生下便是死胎。至此,陆家永远地少了个“二公子”。

陆老爷屡次受挫后,性格大变,再加上陆振理这位顶门面的长子天赋低微,让他在人前大失颜面。于是陆老爷对陆振理非打即骂,导致连下人都瞧不起陆振理,时不时给他脸色看。

陆家的窘境,是从陆夫人再孕,生下陆轻羽后转变的。可能连陆老爷自己都没想到,他的三子居然是世间罕见的龙玉天赋!陆轻羽早慧,三岁出口成章,五岁辨百草,六岁开始攥写药方,成了洄州无人不知的天才。各大门派的长老踏破门槛恳求收陆轻羽为徒,然而陆老爷却财迷心窍,把陆轻羽锁在府中,当成摇钱树养了起来。

陆夫人终于对陆老爷彻底失望了,终日郁郁寡欢,又因之前生二子时坐下了病根,寿命很快便走到了尽头。医者不能自医,陆轻羽八岁时,陆夫人病危,临终前嘱托他要帮衬长兄,最后一句话则是:“娘这一辈子,活得太糊涂了……”

陆夫人死后不足半年,陆老爷在外跑商被人暗杀身亡。一夜之间,陆家只剩下陆轻羽与陆振理相依为命。陆轻羽忽然弃了医术,改学占卜之术。在他懵懂的认知里,倘若可以参透命途,定能规避灾祸;倘若可以参透命途,娘亲还是那个飒爽逍遥,受人敬仰的修士。

倘若可以参透命途。

“哥哥,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同债主好好讲讲,慢慢还给他们钱好不好?”陆轻羽小心地一步步挪了过去。

陆振理没有抬头,犹如一件死物。这时老管家忽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冲陆轻羽一拱手:“三公子,您的友人前来拜访,姓楚。”

“楚……楚哥哥?”陆轻羽一惊,小腿一软咕咚坐在了地上。老管家吓了一跳,忙搀扶起他:“怎么了?是……是公子的仇家?”

“不……不……”陆轻羽的小脸白成了一张纸。之前他为了不牵连楚弈,说了极其过分的话,如今哪儿还有脸去见他!

“就,就说我不在!”陆轻羽扭头就要跑,却因虚弱再一次栽在了地上,改为撅着屁股往里爬。结果刚溜了几步就被一人提了起来,跟只小猫似的蜷缩着四肢,惊恐地悬在半空中。

“我又不吃了你,至于吗!”楚弈示意尘觞把他放下。尘觞却偷偷呲了呲牙,略微表达了一下抢宠的敌意。

陆轻羽站不稳,顶着大脑袋来回摇晃,终于噗嗤拍在了楚弈怀里,尘觞登时把尖牙全露了出来——你还敢往楚弈怀里钻!真是长能耐了!

陆轻羽都快哭出来了,慌乱无措地想直起腰来却没能成功,只得自暴自弃地扭头看向老管家:“刘……刘管家,快……看茶。”

管家愣了愣,刚要跑去沏茶,楚弈抬手制止了他:“不必,我来带陆三公子出去转转,吃些好吃的。”

说罢他直接单手把陆轻羽给抱了起来,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去。陆轻羽懵了,看了看呆若木鸡的老管家,又扭头看向陆振理。然而陆振理不知何时离去了,只留下一把空荡荡的椅子。

“楚……楚哥哥,放我下来,沉。”陆轻羽紧张到呼吸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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