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袭(1 / 2)
我把昏睡的阿兰桑安置好以后, 跟魏叔和钟伯琛三人坐在营帐里, 沉默了大半宿。翌日黎明, 前去打探消息的士兵赶了回来。原是突厥部落内部出现了奸细, 把阿兰桑的父亲出卖给了阿史那。
“查清具体是谁干的了吗?”我愁眉不展, 两条腿因为彻夜奔波而酸软无比。
“禀殿下。据传是个叫呼德尔的突厥人,而且他是阿兰桑公主部落里的人。”探子回禀道。
我沉默, 这又是个被自己人出卖的惨剧。如若我们按时到达了约好的地点, 那么我想必已经凉得不成人形。只是可怜了阿兰桑,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被杀害, 也不知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现在突厥首领们全军覆没, 我们的结盟计划被扼杀在了萌芽中,这一趟算是白来了。钟伯琛提议让我早些回宫, 因为我的行踪已经被阿史那给知道的了, 我留在边关很可能会引来祸乱。
谁知我们正要离去, 又有士兵匆匆跑来:“殿下, 阿兰桑公主不见了!”
我心情复杂。阿兰桑不辞而别,是回去找她的族人了吗?然而部落首领们都死了,她的族人是否已经被阿史那给纳入囊中,又或者已经散了?这乱世, 她一介弱女子当如何生活下去。
然而我又顾不上她, 只得凝重地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钟伯琛为了安全起见, 让我换上了普通的士兵服, 仅带了四五个士兵护送避免太过显眼。走了一个多时辰, 我握着钟伯琛的手, 跟他肩并肩地靠在一起,各怀心事。
请外援的道路被堵上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再去见大哥一面,求他合并了南北朝廷?然而就算两朝廷合为一体,也够呛打得过阿史那。毕竟大哥手里剩不下多少兵了。而且南朝廷内乱频发,这个时候回来反而会拖后腿。
正想着,马车忽然猛地逛荡了一下。我毫无防备地弹了起来,脑袋撞在梁上鼓了一个包。钟伯琛慌忙把我揽进怀里护紧了,挑开布幔一探究竟。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数支利箭突然破空袭来,钟伯琛一把推开了我,拔剑打落了两支入了轿内的箭,再一环顾四周,这才发觉护送我们的几个士兵已然中箭身亡。
“小五!躲到座位底下去!”钟伯琛当即跳出轿子,骑上马一勒缰绳,调转马车往回跑。我滚到了座位下面,使劲儿吼了一句:“你小心!”
马车以惊人的速度疾驰着,轱辘碾在石砾上剧烈地颠簸。我的浑身上下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脑袋怼来怼去几乎昏厥。又有箭射来,直愣愣地贴着我的身子插在了马车内壁上。我扒着木板的缝隙去看钟伯琛,还没看清什么,就听风中突然传来一声声突厥人的喊叫,如同发现了猎物的兴奋的豺狗在狂吠。
我从未像如今这般害怕过。钟伯琛就在外面赶车,他会不会已经中了箭?是阿史那来抓我了吗?我的行踪到底是怎么暴露的?我真不该带钟伯琛来,像以往那样瞒着他偷偷跑出宫去该多好。
我正慌乱无措地瞎想,就听轰隆一声,马车突然如同一个翻滚的皮球一样上下颠倒了个儿。我在巨大的惯性下被甩了出去,天旋地转地被抛到了半空,又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我浑身上下的零件仿佛被摔得四分五裂,满嘴的血,门牙抵在地上啃了一嘴的草皮,险些折断。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听见钟伯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几乎是撕心裂肺:“小五!”
我扶着倒在地上的马车残骸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连接马车跟马匹的绳子被砍断了。钟伯琛在不远处策马往回赶,肩膀上插着一支箭,衣服被血浸了半边。密密麻麻的突厥人甩着大刀冲他跑了过去,嘴里乌拉乌拉地喊着号子。
我瞬间清醒了,打地上捡起一根木头棍子,迈着几乎没了知觉的双腿跑向钟伯琛。又有几支箭紧贴着我的身子射了过来,我凭借着灵长类动物的天性跳开了攻击。在离钟伯琛只剩下三步远的时候,我将手中的棍子扔了出去,砸在正打算挥刀砍马的突厥人头上,然后抓着钟伯琛的手,一用力跳上了马。
钟伯琛把我搂在怀里,压在马上拼命跑着。跑了没几步,他的胳膊上又中了一箭,险些握不住缰绳。我心急如焚,夺过缰绳喊道:“你不用管我!避开箭!” 钟伯琛没说话,按着我的脑袋往下一沉,把一片连环箭给躲了过去。
突厥人从三个方向追了过来,屁股底下的马驹一匹赛一匹的快,没一会儿便撵到了我们身侧。钟伯琛低声道:“小五,夹住马。” 然后挥剑跟突厥人在马上对砍了起来。我也不敢抬头,只能求着马大爷它争点气,能跑快一些是一些。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突厥人到底是马上作战的民族,狡诈地一刀砍在了马腿上。我们二人的马匹轰然倒地,几个大刀冲着我的脑袋砍了下来。钟伯琛翻身搂住我,长剑一挥,打开了他们的大刀,继而旋身跳起,手中的剑在一人的脖子上一划,利索地摘了他的脑袋,并将其一脚蹬了出去。
于是我们抢了一匹马继续跑。只是刚刚的落马给敌人带来了可乘之机,我们被四面八方的突厥人不断包夹。箭越来越密集,很快钟伯琛便中了第三箭。这一次他被射中了后背,箭尖透过肩胛骨穿了过来。我被溅了一脸的血,刚要扭头看他,却听见他在我耳边轻声道:“小五。你往前跑,千万别回头。”
说罢他身形一飘就要跃下马去。我瞬间明了了他的用意,手比脑子反应得更快,条件反射般把他扯了回来:
“妈的,你死了,老子还活个屁啊!”
话音刚落,又有一突厥人从侧面冲撞而来,大刀反射着白光照得我眼睛一晃。钟伯琛迅速地把他挑下了马。我趁着他起身的空当,也不知打哪儿来的敏捷身手,呲溜从钟伯琛怀里钻了出去,扑到身边没了人的空马上并爬了上去。我一紧缰绳,转弯冲向另一个方向。我也不知他们能不能听懂中原话,闭着眼嚎了一嗓子:“老子是摄政王!来抓你爷爷我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