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浅对白_68(1 / 2)
等到柯老悠悠转醒时,柯江正坐在他的病床旁边,眼睛里有些红血色,头发乱着,瘦到下巴出了尖,但在看到老爷子睁眼时,整张脸都亮了起来。护工皆上来喂水擦脸,医生也至跟前检查柯老身体状况,确定无误后,他们才出了房间,给这对祖孙俩留下说话的空间。柯江嘴唇嗫嚅着,除了喊一声“爷爷”,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柯老先开的口,嗓音沙哑:“你来了。”
柯江难以抑制地抽了抽鼻子,他想问问关于徐立的事儿,却害怕老爷子情绪再次不稳定,小心翼翼地:“爷爷,我来看您来了。”
“你还是没跟那人断掉。”柯老极其失望的模样。
柯江的心沉了沉。
他本该在这个时候,顺势编出一个合理的谎言。说他断了、说他改过自新、说他要走回正道,给老人一个安慰,那想必立马皆大欢喜。可他却抿紧了唇,不发一言。
老爷子倏然怒道:“优柔寡断,愚迷不悟!”紧接着,他猛烈地咳嗽数声,几乎要将心肝脾肺都咳出来,很快咳出了血丝,由柯江焦急地安抚半晌才缓和呼吸。他的面部涨得通红,慢慢褪下,只剩下死气沉沉的灰白,定定地看着柯江,明明是无形的眼神,却重若千钧,“柯江,你知不知道,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你的眼睛是生来做什么的?!我以前教你如何做人处事,你全都忘得干干净净!身边人养得都是些什么样的狼子野心,家里护你这么多年,不是想让你成为个被人蒙骗的瞎子!那个小明星,值得你这样做?”
柯江下意识地为人辩解:“爷爷,谢白景他真的很好。您还没了解过他,他家里和咱们家不一样,他很努力、很真心……”
而病床上的人的眼神,让他顿时止住了声音。半晌,他低声下气地问:“是不是您非逼我分手回来,就愿意原谅我?可我确实喜欢男人,没有他,总还会有别的人,这点我改不了。除了这件事,其他的我都能做到。”
“还不够,”柯老将目光移走,不知看向哪里,竟充满了悔意。他已感知到自己的前路无多,争斗拼搏一生的灵魂早已疲惫不堪,不愿再多说,以至于如同壮士断腕般决绝,“江儿,你迟早要被人捅一刀子——到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得到。是我的错,就当这么多年白养你了,你走吧。”
柯江如游魂般走出房间,准确来说,是被赶出房间。按照吩咐,他今天出了这个门,日后想再混进来不会再被准许。老爷子的不近人情令人咂舌,连王姨看他的目光中都带着同情。万幸的是,柯江还有些许理智,知道自己现在完全无法开车,让柯家的一名司机送他回到了公寓,这点指使的权力他还有。偌大的公寓里,没有一盏灯亮着。佣人送来的晚餐已经凉了,他无心去吃,独自一人躺在沙发上,满脑子杂乱无章的想法。初秋的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无数雨滴拍打在客厅的窗户上。天已经黑透了,窗外的灯红酒绿浸泡在雨中,氤氲出冰冷的光亮来。
等他再坐起来时,是感觉到胃在发散闷闷的疼痛。他拿起手机,胡乱地翻了翻,各个社交媒体上一如既往的热闹,而他无心去看。谢白景之前拍摄的微电影在今天推广至全网,他点进了热搜,看见谢白景名声乍响好评如潮,才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他给谢白景发了条微信,说恭喜恭喜。
过了五分钟后,谢白景的电话拨了过来,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温柔:“晚上吃的什么?”
“还是阿姨做的呗,”柯江说,“不是你做的,都不合我胃口。”
谢白景有些无奈:“多吃一点。等我回来给你每顿都做。”
柯江说好。静了两秒,又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谢白景:“后天就回来了。”
“嗯,”柯江恋恋不舍地,“好好照顾自己。”
柯江想跟他谈谈关于徐立与祖父的事,他正处于一个盲目的怪圈中,像条被蒙上眼睛的狗,东碰西撞,不辨方向。与祖父今日一见,像是绝别的谶语;而徐立莫名的去找祖父的举动,让他既生疑心,又有种不敢言说的恐惧。可当他听到电话那头嘈杂的背景音,以及助理呼唤谢白景的声音,又将自己的倾诉欲给吞了下去,草草挂断了电话。谢白景在工作上有多拼命,他最清楚。他从没有拥有过像谢白景这样为一个目标而努力奋斗的时光,以至于甚至把谢白景的青春当做自己的青春,只想为他挡去所有风雨、看他前途光明。
如果实在忍不住,柯江想,那就等后天,谢白景回来后,再把这件事告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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