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留痕_76(1 / 2)
在那个方向,路铮正不着痕迹地扶着周大爷走出警局的大门,晨光微曦,为他整个人打上了一层金边,闪闪亮亮的。
照亮了阴影里的他。
“师兄他一直都想做一个好警察啊。”
天终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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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学海在见到了唯一的亲人周大爷后,内心的壁垒被完全打破了,痛快地道出了自己的罪行,证据确凿,此时的他已经被送入了看守所。
“我是真的喜爱科研的。在读博前,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科研居然能成为如此让我痛苦的一件事。”周学海苦笑道:“管斌年轻又有才华,跟着他学习确实很有收获,即使辛苦一些我也能忍受,只是没想到忍着忍着,这些情绪就在我心里攒了起来,就好像一堆干草,平时没有什么,只要有一丝火星,就’轰’地烧起来了……”
搞学术的人大约都了解,不少大佬之间的文章井喷,都是因为和对家的撕逼,今天你发一个结果,明天我重复一下没重复出来,发一个“论某某篇论文中的不可应用之处”,喷来喷去的,大家的文章量和引用都上去了。而周学海也正是赶上了管斌回国开疆辟土的重要时期,在这段日子里,他几乎成了管斌手里的一杆枪,指哪儿打哪儿。
周学海不仅学术能力过硬,人还非常听话,自是成为了管斌的心腹爱将。只是不少人可能会因为喜爱某个学生而更加体贴他,然而这些人中必然不会包括管斌。在他的眼里,周学海=好用=听话=那就多用用=他肯定也乐意。
这样的等式无疑给周学海的求学生涯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天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十分钟内不回邮件就要发怒,不仅学术全程奉陪,给管斌打饭,去幼儿园给他接孩子,帮他打扫办公室卫生,就算周末都没得休息,还得陪管斌打球,还不能让他输……
每一天,他都疲于奔命,就算勉强入眠,也不能安睡,管斌的作息时间很不稳定,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接到管斌的电话。
宿舍里的室友都因此很有意见:“你们导师怎么这样?把你当菲佣吗?你也是,这么听他的干嘛?”
对啊,我这么听他的干嘛?
周学海一边说,一边流着泪。
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尝尽了人间冷暖,让他性格软绵,无力反抗,只是告诫自己:“忍忍就好了,就这几年……”;也许是因为自知自己家庭负担重,只能靠导师的认可在学术圈里好好发展……
为了博士毕业后能够取得管斌的推荐,出国做一站博士后,周学海一直不敢像熊博义那样公然反抗,只是咬牙忍耐,忍耐了管斌的过分要求,忍耐了管斌毫无征兆的坏脾气,忍耐了管斌把本属于他的奖学金名额给了别人,就因为他自己去年得过这个奖学金——在明知那获奖人水平远远不如他的情况下……
在睡不好的夜里,他不断安慰自己:再过几年就好了,到时候自己摆脱了管斌,就可以自由了——到时候他做两站博士后,回国找一个稳定的工作,把爷爷接过来养老,今后再也不用他起早摸黑的操劳……
然而就这样的一点小心愿,都被管斌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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