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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验组的人员正在房间里面一寸一寸地进行采证。
卫生间内,贺甜的尸体已经被从盛满血水的浴缸里抬了出来,放在旁边铺在瓷砖地上的一张蓝色塑料布上。
因为死者浑身赤|裸,出于对死者的尊重,警队的人另外拿了一张不透明的塑料布遮在她暴露在外的下|体上。
只不过,死者的上半身和大腿以下都呈裸|露状态,身体表面的血水被擦拭干净后,皮肤就呈现出一种被浸泡过后的惨淡的苍白。
而在这种惨白的衬托下,她左胸上的那一道宽约两厘米的暗红色伤口就显得更为刺眼。
池晓菁蹲在尸体旁,手边是法医专用的工具箱,两只手上分别拿着一把镊子和一把小型剪刀,正小心地检查贺甜的口鼻处。
罗祁站在她身后仔细看着她的动作,想努力学点什么,又看不太明白。
他其实还憋了一肚子问题想问聂倾,可惜聂倾这会儿不在这里。
他刚才被付明杰叫走了。
棕树营小区,八号楼楼下,聂倾正和付明杰面对面地站在楼旁的草坪边上。
付明杰面寒如霜,直直瞪着聂倾。聂倾也不回避,视线迎上他的,同样直直地凝视回去。
两个人已经在这里站了快五分钟了,可是谁都没有着急说话,好像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然而,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四周渐渐充斥起刚吃完晚饭下楼撒欢的孩子们的吵闹声,还有坐在一旁长椅上的中老年大爷大妈的闲聊声,以及从小区里驶进驶出的车子压在下水道井盖上的“咔嗒、咔嗒”声……可是聂倾和付明杰这里却依旧安静异常。
就好像有一口无形的金钟罩,将他们二人与周围热闹的环境给生生分隔开来。
又过了几分钟,付明杰终于忍不住,铁青着脸对聂倾道:“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需要解释的事情有好几件,您需要给我一个更明确的指示。”聂倾定睛看着他。
付明杰一口气卡在喉咙里,憋了几秒才用力哼出一声,“我看你是越混越出息了。别人抬举你是看在聂局的份上,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队长这话从何说起?我从来都没有太把自己当回事。”聂倾神色淡淡地说。
付明杰横眉一竖,听得出是在强压着火:“你还不把自己当回事?你眼里都快没我这个队长了!我问你,当初让你成立专案组是为了查案用的,好端端地你来查我干什么?!”
“我确实是在查案。对于任何有犯罪嫌疑的对象,我都不会放过。”
“有犯罪嫌疑??聂倾,你说我有犯罪嫌疑?你是不是疯了!”付明杰气得脸都涨红了。
然而聂倾依然不疾不徐地说:“队长,我的怀疑都是有根据的。如果您肯冷静一点听我说,我愿意把我怀疑您的原因都告诉您。”
“呵,我看你这是有恃无恐啊。”付明杰冷笑一声,“好,你说吧,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门道来。”
“嗯。”聂倾点头,然后就在付明杰越来越冷肃的目光中,将自己先前对刑警队内部泄密的猜测和对包括付明杰在内的四个人的怀疑都讲了出来。
讲完之后,又是一阵略显尴尬的沉默。
聂倾头微低,静静等待着,付明杰则看着在他们身边绕来绕去、把他俩当成柱子的三个孩子,等了有那么两三分钟才开口,问:“既然你的怀疑对象有四个人,为什么你只派罗祁跟踪我?”
“因为在这四个人里面,您是最可疑的。”聂倾回答得十分直接,“队长,如果仅仅是泄密,那确实你们四个人都有犯罪嫌疑。可如果还牵扯到作案,那在杨正东案的时候,有时间提前赶到富宁县文化路227号杀死他的,就只有您。”
“你胡扯!!”付明杰仿佛压抑不住胸中的怒火,只能靠迅速踱步来缓解,来回几次之后他又猛地在聂倾面前站定,眼神像是要把他给瞪穿了似的格外锐利,厉声道:“聂倾,你在警校的时候没人教过你杀人是需要动机的吗??你居然怀疑我是凶手?那你告诉我,我到底为什么要去杀这些人?!”
“动机我目前还在调查中,不过很快就能查清楚了,到时候我会告诉您。”聂倾顿了下,“以及,我现在还没有认定您就是凶手,不然也不会这么开诚布公地跟您谈,我只是怀疑。”
“只是怀疑就敢派人盯着我?那你要是认定了还不得直接把我给铐起来?!”付明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恼怒。
聂倾稍稍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了些,“队长,我真的希望最终查出真相的时候发现是我错怪您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愿意接受您的一切处置。”
“那你就做好准备吧。”付明杰冷冷地剜了他一眼,“等查出真相证明你是错的,我们再算账。到时候我不管你是谁的儿子,该说的、该算的,我们一定得掰扯个明白。”
“没问题。”聂倾抬头看着他,眼神里藏着一抹极淡的忧伤。
但愿真的不是您。聂倾在心底默默想道。
而付明杰已经转身往楼门口走了,完全没有要等聂倾一起的意思,聂倾只得自己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坐电梯上楼时感觉电梯内的空气都像要凝固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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