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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倾在市公安局的档案室里坐了一天一夜。

他翻阅了平城近六个月以来所有的人员出入记录、失踪人口登记、死亡人员名单,还有市局及下属各辖区分局、乃至各派出所的警务人员调动记录,唯有省厅的记录以他的权限暂时无法查阅。

翻看完记录之后,聂倾便陷入沉思。

他心里已形成一个初步的猜想,但这个猜想过于大胆,没有十足的把握,根本无法宣之于口。

可是,倘若这一猜想真的成立,那么池霄飞的死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接下来,要如何验证……

……“组长!”罗祁找来时,聂倾才意识到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组长,出事了。”罗祁进来档案室,到他身边后压低声音说:“刚传来消息,繁星孤儿院半小时前发生枪击事件,富民县分局已经赶过去处理了。”

“你说什么?枪击?!”聂倾猛地起身,顿时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抓紧桌沿才稳住身体。

“组长你先别急,听我在那边的同学说,现场没有遇害的,只有轻伤,但是……”

“别吞吞吐吐,有话直说。”聂倾催促道。

罗祁看他一眼,“受伤的人,是余老板……不过只是子弹擦伤!”

聂倾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眼前暗了暗,差点没站住。

“组长你别担心,真的是轻伤。而且听说那个叫明昕的医生也在,咱们同志赶到的时候他正在帮余老板处理伤口,肯定没问题。”罗祁加快语速说道。

聂倾听完一口气才喘匀,又问:“他伤到哪儿了?枪手抓到了吗?”

“胳膊上,子弹只是擦了过去,没打中。”罗祁顿了下,“枪手有两个人,其中先开枪的是孤儿院的一名老师,已经被控制住了,但还跑了一个。”

“他们的目标是谁?”

“应该是冲着余老板去的……”罗祁话音未落只见聂倾又变了脸色,不由劝道:“组长,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余老板,不过他身边还有那个金毛,再加上慕西泽和明昕,他应该是安全的。”

“慕西泽也跟他在一起?”聂倾一只手按住胃部,他这一整天下来滴水未进、不眠不休,刚才先是起得太急,又被罗祁几句话说得提心吊胆,这会儿便觉得胃里有些犯恶心。看见罗祁点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他们几个居然会凑到一起,看来余生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林暖是从那家孤儿院出来的,而它原本的地址又在富民县文化路那里,或许这背后……”

聂倾没有把话说全,停顿两秒后突然低声对罗祁道:“你现在去找亮哥,让他把孤儿院从上到下的人员背景全给我扒出来,整理好发我。记着尽量别打电话,也别开你自己的车,打车去。”

“哦……好的。”如果换成是以前,罗祁肯定要多问几个“为什么”,但现在他已经学会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组长,那你接下来去哪儿?”

“我去一趟省厅。”聂倾没有多说,罗祁也没多问,两人一起从档案室出来,还跟打着哈欠的郑师傅打了个招呼。

天色阴沉,聂倾与罗祁分开之后就独自前往后院停车场,只觉得周遭空气又闷又黏,让他愈发头晕脑胀。

上车后,他缓缓做了几次深呼吸,从后座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半瓶,方觉得头脑清醒了些,呕吐感也有所减弱,这才发动车出门。

市公安局离省公安厅不远,原本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但最近赶上市政道路维修,如果走大路就得绕远,至少要花半个小时。另外还有一条比较偏的小路,被各类农用车辆压得坑坑洼洼,非常不好走,但优点是近,碍于路况车辆也非常少,和原先走大路的时间差不多。

聂倾心里着急,自然选择小路,可没想到开到一半右前侧车轮突然爆胎,幸亏他这辆越野性能好底盘稳,车身摆了几下堪堪停跨在路沿上,换成其他小轿车只怕已连车带人翻进沟里去了。

“不应该啊……”聂倾透过车窗看着道路两边低凹下去的水沟和灌木丛,因天色昏暗的缘故显得有些模糊,如在雾中,心中不由起疑,下车查看情况前便多了个心眼,将手枪的保险打开后放进风衣口袋,然后先将车门打开一条缝,细听四周没什么动静,这才推开门缓步下车。

脚底凹凸不平,路面被压出大小不一的泥坑,拉扯着青草和地藓,一脚踩上去只觉得泥泞不堪。

聂倾绕到车子右前方,蹲身观察轮胎情况,却发现在右边前轮胎上竟然扎着两块钢板,上面都嵌着钢钉,看样子加上扎进轮胎内部的部分至少有五公分长。

不好!

聂倾意识到有危险时已迅速向侧面闪身,饶是如此左肩头依然挨了重重一击,若不是他躲得快这一下必然要打在后脑勺上。

不等聂倾多作反应,周围又冲出来三个人,都是舞刀弄棒的,聂倾躲闪两下后意识到这四人绝不是什么乌合之众,身手似乎都与他不相上下。

若换做平日,聂倾自认尚能应对,但今天他状态本就不好,方才挨了那一棍后身体更加不听使唤,一不留神后腰那儿又被人捅了一刀,右臂和左腿上也各被划了一道,半边袖子、裤子顿时被血染透。

“我是警察!”趁着中刀后对方一时松懈聂倾便逮到一个空隙,翻身躲向车后的同时从口袋中拔出枪来先冲天空来了发鸣枪示警,紧接着枪口对准正要朝他逼近的几人,大声吼道:“都别动!你们知道袭警的后果吗!”

这四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只听一人冷冷开口道:“我们知道你是什么人。老三的相好嘛。切,也不看看对象,搞个条子。”

“你们跟余生是什么关系?”聂倾此时半跪在地上,手臂要维持住举枪的姿势已经很困难了,但他只能咬牙坚持,丝毫不敢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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