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国师_17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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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点头。

就算他心中忍不住想去反驳,说,不是的,男女之情尚且没有那般稳固,何况你我?海誓山盟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

不过徐福并不想去打搅嬴政此时的心情,所以还是把这种大实话咽了回去。

徐福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像那个拔屌无情的渣攻。

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他将竹简拿了过来,递给嬴政,“给你。”

嬴政也瞥见了上面的“赠君房”三字,不由问道:“谁给你的?”

“师兄给我的生辰贺礼。”

嬴政不由得抿了抿唇,“原来阿福字君房。”

嬴政打开那竹简后,从开头看起,不久之后,他脸上便涌现了喜色,“尉缭果真有几分本事!”方才的那些不快和担忧全被他抛在了脑后,徐福能将这个竹简毫无顾虑地交给他,难道还不能说明徐福是向着他的吗?嬴政心中倍觉舒畅,盯着那竹简的目光都灼热了起来,他仿佛不仅仅是在看一部兵法,而更像是在看一个定情信物。

徐福实在不解什么风情,嬴政看得入迷,而他却对那竹简并无兴致,于是便懒洋洋地到小榻上休息去了。

待嬴政终于舍得合上竹简时,徐福已经忍不住在小榻上睡着了。

嬴政直接将他抱到了床榻上去,舒服地睡到了翌日清晨。

徐福从床榻上起来,不见嬴政,也不见那竹简,倒是桌案之上还摆放着朱砂等物,宫人们昨日见他睡着,也不敢擅自去收拾,便留着了。徐福起身走过去,宫女忙问:“徐奉常,可要收拾一下桌案?”

徐福摆了摆手,却找不见桌上的那布条了,他指着桌案问:“可瞧见那布条了?”

宫女茫然摇头,“并未动过的。”

徐福暗道,难道布条自己还能跑了不成?

想不出个头绪,徐福便没放在心上了,只让那宫女先搁着不要动,随后便更衣用膳,乘马车出宫去了。待到了奉常寺,徐福总觉得手腕有些痒,像是有什么东西微微搔动着皮肤一样。他进了厅中坐下,挽起袖袍,却见一截小布条扒拉在了袖子上。原来在这儿!

徐福仔细一瞧,但又觉得有些不同,昨日他用的那个,似乎看上去要新一些,材质也略有不同。

这还是之前那个小布条!

徐福不知怎么的,脑子里蹦出了个想法来,难道昨日那截布条被它给弄死了?

特么的布条还会争宠???

这下徐福倒是彻底认定此乃灵性之物,那巫术倒也不全是胡乱之语。徐福收起小布条,认真地处理起了手头的事务。

日子过得极快,不等徐福再做几个布条试验,之后便是蜡祭,大傩礼,皆是要由他来主持,老太卜彻底闭门不出,众臣也不敢挑剔徐福半分,徐福在秦国名声渐渐地响亮起来。

好不容易松缓下来的徐福,正在殿中用些山精鬼怪的故事来糊弄扶苏、胡亥二人,却见那头有一内侍神色惶急地跑了进来,还险些跌倒在地面上。

那内侍跪地道:“徐奉常……老太卜……到大限了。”

徐福的脑子里突地冒出了老太卜的模样来。不苟言笑,衰老,刻板,身上带着一股神秘又腐朽的气息,站起身来,明明模样瘦小,却硬是能带出强硬的气势来。

他到大限了?

“扶苏公子好生照顾胡亥,我要先去瞧一瞧。”徐福说着便起身了,故事还没听完,胡亥不大高兴,瘪了瘪嘴,倒也不敢在徐福面前耍脾气。徐福这边跟着内侍踏出殿门,胡亥便在那边好生折腾扶苏去了。

最先到那小塔中去的只有徐福一人,进门之后,里头光线昏暗,影影绰绰间,只能瞥见一个身影躺在床榻之上,床榻边上还跪着两个侍奉的小童。

徐福有些惊讶,难道那内侍过来只请了他一人吗?也不知嬴政是否会来。

徐福走上前去,小童像是压根没听见脚步声一样,低着头,看也不看他一眼。倒是床榻上的老太卜颤巍巍地撑开了眼皮,老太卜已经瘦得脱了形,眼皮拢在一块儿,皱巴巴的,费老大的劲儿,也只能撑开了一条缝出来。他面上已经没有多少肉了,瞧着瘦得有些吓人。但是他身上却不见多少病态,反倒还诡异地让人觉得精神无比。

“徐奉常。”他的声音从喉间发出来,冷漠,但是足够清晰。

“老太卜。”徐福将身子微微前倾,好方便将他说的话听得更清楚,不漏过一句。

“那日……徐奉常的签,有些意思……我抽得一签,是为中上签,签中云,时日再长一些,我心中之愿便有达成的那日。”老太卜猛地咳了咳,剧烈地喘了两口气,小童跪在一旁不敢动他,老太卜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你可知……我心中之愿?”

徐福心道,我自然是不知的。他耐心地等着老太卜缓一缓,再说出后面的话。

“我一生卜筮,却未算到自己晚景凄凉,膝下无人。”

徐福打了个激灵,难不成老太卜还要认他做干儿子不成?

不过很快徐福就知道自己想太多了。

“我一心系在卜筮之道上,偶见徐奉常之才,颇为惊喜,待我死后,徐奉常必然是要接替我之位的。徐奉常比我更有本事,想来日后这些诡奇的卜筮法子,也将能从徐奉常手中流传出来,教太卜署中上下习得,也令他们知晓,人外是有人的,不是学个龟甲卜筮便能猖狂的。”

徐福有些纳闷,“这便是老太卜心中所愿?”

老太卜费力地点了点头,“且要劳烦徐奉常将那签送予我,待我下葬时便陪我一同下去。”

说着他从被褥底下推出了一竹简来,那竹简“啪”的掉到了地上,徐福弯腰捡起,老太卜在耳边道:“此乃我毕生心血,交付于你。”

毕生心血?

徐福差点手一抖给摔了,“这不大合适吧?”不是徐福矫情,只是他没怎么想明白,老太卜为何就这样将心血留给他了?明明他们也只见过寥寥几面而已,说过的话也甚少。

老太卜却未再说话。

徐福握了握手中的竹简,直起身子,再看老太卜,他的双眼已经阖上了。徐福心中一惊,“老太卜?”

却再无回应。

两个小童呆呆地瞧了会儿,随后才悲声大哭起来。

没想到变故来得这么突然,徐福怔了好一会儿,才握着手中的竹简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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