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梦沉13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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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非焉以手指竖在唇边, 示意初一不要大声。她将那红灯放在桌上,萤火映着暗淡如常的歌风扇,却显得扇柄上的金箔更加流金溢彩。

“你……怎么来了……”初一轻声问候,像是朦胧呓语。她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可手臂却像失了骨一般软弱无力。

与这身体上的无力激烈相对的是她汹涌澎湃的心绪。凌非焉就在眼前, 但现在初一却连只是望着她都变成了一种艰难。她感到了深深的懊恼和绝望,那些令她魂不守舍又羞愧难当的念头, 在凌非焉清冷依然的面容之前显得如此卑微不堪。

凌非焉望着略有狼狈的初一似有所言, 但还是先走去窗边将窗子微微掀开一条缝隙,向外观望须臾,低声道:“有人要来寻你了。”

楼下巷中正有一伙人在暗处相谈。凌非焉以目光初步扫过,大约有十一、二个。那几人好像在密谋什么,只是距离稍远声音又小, 凌非焉并不能听清。只见他们商谈片刻便分作三伙,每伙四人,又进了隆昇客栈。

“谁?谁要来……?”初一皱眉,强欠起身子, 她也想知道凌非焉在窗外看到了什么人, 但却不敢轻易靠近凌非焉。不仅因为此刻她身无寸力又所着甚少,更因为她怕自己一但靠近凌非焉,便会不由自主的将她脑海中对凌非焉产生的强烈想法付诸行动。

凌非焉见初一神似克制, 像在强忍身体不适, 盯着初一的眼神中不由多了分同情。虽然她不想打扰初一休息, 但来自不只一方的不速之客让她不得不强入了初一的房间。

原来, 方才从图巴尔的房间出来,凌非焉曾想过到初一房中探视一下她,可房间里却是静悄悄的毫无声息。她想着是不是太冷太累初一已经睡下了,又道自己也无甚要事,便打消念头转身回去房间。

路过客栈厅堂时,凌非焉又下意识瞥看了一眼堂中几人,但见那醒着的两人也在窥视于她。视线相对的尴尬都没能让那两人别过头去,她不得不在心中添了几分警惕。

于是回到房中后凌非焉没有和衣而眠,而是将灯笼和炎月剑都放置在桌上,一边运转真气,行经通络闭目修持,一边聆听细微声响,静待变动。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之久,更夫打过丑时,整个开京城已完全沉浸在夜深人静的祥和之中。凌非焉睁开了双眼,因为她发现屋外走廊中悉索的脚步声越来越是靠近。听得出来,那人一步一探走得很是小心,怎奈有些年头的木质楼板再怎样轻踩细踏也难免还有吱吖之声。

片刻,脚步声在门外停下了。总不会刚好是别的住客夜半起床又走错了房间。凌非焉笃定门外定是不善来者在偷偷探听屋内动静。于是她起身拿了炎月剑,提起轻功纵云意,以极轻的步伐和身法瞬间立身门口阴暗不易为人察觉之处。

有那么一瞬间,房间里面和房间外面出奇一致的安静。凌非焉目不转睛的盯着房门,很快便有根细细的带着回勾的铁线从门缝中插了进来,向上揽住卡着房门的门栓后又伸出门外。又是须臾安静,想必门外人已将铁线拧紧将门栓紧紧捆住。

凌非焉不动声色,静待门外人用一片薄铁匕首将门栓轻轻挑开,那根被铁丝绑好的门栓无需落在地上发出声响,房门便轻声而开。凌非焉心道,这不是毛贼的入室手法么,若是睡得沉稳些的人此刻怕是已经着了道了。

果不其然,一个全身穿着黑色夜行服的精瘦之人蹑手蹑脚的踏进了房间。进屋后,黑衣人回手将房门关好却迟疑了一下,显然他对房间里那盏燃着的灯笼有些忌惮,毕竟昏暗的环境更利于他的行动。于是黑衣人第一时间想去床前查看屋内的人是不是已经陷入熟睡,却看到床榻上空空如也并没有任何人。

“你在找我么?”凌非焉确定这黑衣人只是孤身一人,已悄然立于身后。

忽然传来的冷淡责问声惊得那黑衣人全身一抖,下意识转过身来还不等有任何反应,便被凌非焉一记定身咒按在额头,动弹不得。

凌非焉冷着脸,以炎月剑拨下黑衣人蒙面的黑布。

“是你?”借着幽暗的烛火,凌非焉认出面前这人不就是酒肆巷子深的小二。

“是我……是我……”小二完全没听到任何声音,身后突然就出现一个女人,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他本以为晚那位傍由丫鬟家丁陪着来到店中的女子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富家小姐,却没想到她竟会这等厉害的妖法邪术,只在他头上点了一下就浑身动弹不得了。心慌的小二随口应着,心里却像是擂鼓一般突突的跳动起来。恐惧之情瞬间侵袭而来,他害怕的不是被抓了正着要被送官,而是因为凌非焉房间中那盏萤火幽幽的灯笼实在是太渗人了!

小二不由得在心中把各路神仙佛祖都喊了一遍,心道普通人谁会在房间里点一盏瞅起来戚戚冷冷的红灯笼啊?尤其上面还写着“春宵楼”三个字,那种莺莺燕燕之处最容易惹到不净之物。况且前些日他刚在自家酒肆听酒客说起过春宵楼的头牌慕霜不知招了哪路邪魔,已经丢了魂似的痴痴傻傻的,连春宵楼的生意都受到波及冷清了许多。这等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祸事,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把自己送到女魔头的门上来了!

傍晚初见时,这小二就暗中惊叹凌非焉容貌清幽姣好不似凡人,现在又凭空出现在自己身后使出“定身妖法”,还以为这次真的是遇上邪物了,难怪他一开口就是惶恐求饶道:“大神,大仙儿,妖精奶奶饶命啊……”

“满口胡言。”凌非焉皱着眉头制止道:“小声些莫要乱嚷。你夜半深更潜入我的房间所为何事?如实招来。”

“好好好,我说我都说。”小二一边应着,一边乖乖压低了声音。他实在懊恼自己怎么就一时贪念骤起,自寻死路来了。但只要能活下去,莫说是让他说实话,就是让他管凌非焉叫亲妈都行啊!

于是小二丧着脸怯怯道:“前些日小的不是收了那人包下小店雅间的十两金子,一时手痒去长胜赌坊玩了几手。可惜一个子儿没赚到不说,还把十两金子都赔进去了,最后还欠了它们不少银钱。我见你们来到店里时出手十分阔绰,只是看看房间就赏了许多银子。你那丫鬟又拿着一把绝世好剑,我就想着……想把它偷来,再顺便摸些银钱……于是让小伙计远远跟着,打听到你们在隆昇住着,这不就趁着夜黑风高从走廊窗子翻进店里来……妖姑奶奶上神大仙儿饶了我吧。”

“偷剑?你倒是识货。”凌非焉冷哼一声,将信将疑的进一步逼问道:“炎月剑那时在非……小一丫头手中,你怎么摸到我的房间来了!”

“我去过了啊!我去了你那丫鬟的房间。”小二认真解释道:“本来我收到消息说你们住得相距甚远,心中欢喜着呢。于是就先去了丫头的房间想偷那把剑嘛。谁知我在门外窥听许久,房间里一直传来隐隐约约的辗转翻身声和蒙蒙梦话声,什么零啊,什么烟的……我也听不懂。既然她没睡踏实,小的自然是不敢贸然闯入嘛,就想着先来你这边看看,毕竟大小姐身上也应该有许多贵重之物不是?结果你这房间里虽然有些微光但却安静的很,我道是富家小姐一人入眠害怕,点根蜡烛壮壮胆,没想到却是……却是……”

小二说着,又瞄了一眼那个怪异的灯笼。总觉得那灯笼看多了人就有些恍惚,这滋味与那包下他店中二楼雅间的人出现时仿若相同,于是他不禁更害怕了。

听了小二侃大山一般的长篇解释,凌非焉怕他胡扯瞎说,便将炎月剑出了些鞘架在小二脖子边一推,严声责问道:“只是来行窃的?!”

小二立时惶恐不已,若不是被定身咒定着,早就双腿筛糠瘫软倒地了,口中忙焦急呼号:“是啊是啊,就是想贪些银钱!!!哪敢还有别的想法呀,妖姑奶奶,饶命饶命啊!”慌乱中小二想到说书的常会讲些魅人女鬼的故事,便将心一横又哀求道:“如果一定要杀了小的,求你不要把小的剥皮喝血,可以让小的,让小的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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