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2)
第80章
演完自己的部分, 盛慕槐没有走,她还想再多看一些小荣泠春的表演。
休息的时候,胡子阳的大哥大响了。他聊天的语气少有的正经官方, 挂断电话后,满面春风地说:“胜望班已经到首都了, 还带着一批订制戏服,要登台的演员明天都去太平园试戏妆和服装。”
盛慕槐没参与戏服制作的事儿, 不解地问:“怎么戏服会到香港订制?”
胡子阳解释:“咱们投资人从香港, 台湾和海外购回了一批民国时候保存完好的头面, 其中也包括辛老板的一批头面。大小荣泠春的戏服都是根据辛老板留下的照片和影像找香港、台湾的老工匠手工制作的,可花费了不少功夫。”
“他可真走心。” 盛慕槐感慨的同时又觉得很幸运。对胜望班班主的印象一下就拔得非常高。
胡子阳点头:“废了那么多心思,就是要还原出一个绝代风华的名旦。” 他对池世秋和万星明期许地说:“所以,明天请让我见识到一代名旦荣泠春的风采。”
盛慕槐从片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
爷爷见她周身都像裹了一层寒霜似的,心疼地问:“怎么样,外面冷吧?”
“嗯。” 盛慕槐朝暖炉靠拢。
“所以下次要主动穿毛裤,听到了吗?” 爷爷说。
“嗯嗯好的好的。” 盛慕槐点头如捣蒜,爷爷这才满意, 坐在盛慕槐旁边问:“今天第一天拍摄怎么样?”
“很顺利,我都是一条过的。在冰上跑圆场和在板凳上站跷都没出差错。” 盛慕槐语气里有求表扬的小骄傲。
“满招损,谦受益。”爷爷弹了下她脑门:“——再接再厉。”
盛慕槐揉揉脑袋,嘟囔说:“剧本里的荣老板可温柔了, 才不弹人脑门儿呢。”
“这才是‘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呢!” 爷爷用韵白念道,一手仿佛在虚空中扶住水袖, 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不不不,辛老板永远是我心目中的number one。” 盛慕槐赶紧说,盛春忍不住笑了。
爷爷这些年越来越快乐,对戏曲那种纯粹的热爱又焕发了。他身体恢复得很好,甚至比在槐上镇时还健康,都这把年纪了,还每天跟师兄在院子里练功呢。
吃饭的时候,盛慕槐说:“明天我们要去太平园试妆了……”
太平园是鼎成丰科班当年御用的场地,辛老板组班后也曾经多次在太平园献唱,它对爷爷和李师伯来说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太平园不是荒废了二十几年了吗,剧组好像把它租下来又复原成民国戏楼的模样。您们……想去看看吗?”
李韵笙和辛韵春对望了一眼,往事浮上心头。
李韵笙说:“我们是外人,你们在拍电影呢,不好去看吧?”
“李师伯,您在戏曲界辈分那么高,这电影又是鼎成丰科班作为原型的,导演巴不得您能提点一二呢。您说一句话,可能电影就受益无穷。”
“我就怕这个。韵春他不想让别人围着,我一去,你们剧组里那些戏校的孩子和京剧团的演员就都知道了。”
也是,盛慕槐迟疑了。爷爷脸上也有一道疤,如果和李韵笙一起出现,也太引人遐想了。
“这样吧,你带你爷爷去看看就行了,我总有机会去看的。”
爷爷是想去的,他说:“别声张,我坐在台下看看舞台就行。”
既然那断瓦颓垣都能重建,昔日辉煌的见证者也自可以去缅怀一番吧。
***
太平园始建于清末,曾经是设茶座的戏园,但在爷爷他们登台演出的时候,已经改成了新式戏院。
虽然建筑外观仍旧保留传统,内部重建的舞台却宽敞明亮,有声光电等现代设备。除了楼上的包厢仍设茶座以外,上下两层楼都改成了西方剧场式的连排座位,一个戏院共有八百座。
盛慕槐和爷爷走到太平园外,已经很惊叹。
那掉漆的柱子和残损的牌坊整修一新,写着“太平园”繁体字的招牌重新挂在楼门上。门口放着写戏码的水牌子,还停着几辆黄包车,有人进进出出搬运戏箱,好像时光又倒退回六十年前。
跟着搬戏箱的人进去,剧场的灯大亮着,照得舞台和四周一片通明。那些低垂的丝绒帷幕,雕花的栏杆,历历在目,盛春看得仔细,一切都同从前没什么分别。
昨天和盛慕槐聊天的李场务过来,见到她身后还跟着个老人家,有些惊讶,盛慕槐笑着介绍:“这是我爷爷,和戏曲也有些渊源,今天来看看。”
“是盛大爷啊,您好您好。” 李场务热情地打招呼,又对盛慕槐说:“我带你去化妆室吧,导演说你熟悉辛老板化妆的方法,让你替池先生和小万化妆呢。”
“好,爷爷,你跟我一起去吧?” 盛慕槐回头问。
“不,我不打扰你工作。” 盛春摇摇头,指着一排座位问场务:“我能在那里坐着等她吗?”
“当然,您坐着,想坐多久就坐多久。就是这儿冷,那什么,小崔给盛大爷倒杯热茶过来!” 李场务喊。
“爷爷,您真要一个人在这里呆着?” 盛慕槐有些不放心地问。
“没事,我就想再感受感受这老戏院。” 爷爷微笑着说。
盛慕槐点头,终于和李场务走了。半道上,李场务问:“你爷爷以前应该常来太平园吧?”
“你怎么知道?” 盛慕槐有些吃惊。
“只有老观众才会对这个园子那么有感情啊。也挺好的,你知道吧,这儿差点就要拆迁盖楼房去了,如果不是咱们的投资人及时买下,这个老戏院就没了。”
“胜望班把这里买下来了?” 盛慕槐问。
“嗯。”
“班主不是在香港吗,能拿这楼干什么?”
“谁知道,但空着也比拆了好,这是多少老首都人的回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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