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 / 2)
“阿娴?”
程玉酌头皮发麻,开了门。
她只敢在他面上扫了一眼,立刻别开了目光。
赵凛见她神色有些奇怪,歪着头打量她,却又见她不同自己对视,还在想难道昨晚的害羞一直延续到现在?
赵凛暗觉好笑,不去理会她,抬脚就进了她的屋子。
只是他刚要说话,就见她打好了的包袱。
赵凛挑眉,笑了起来。
“阿娴这是收拾好东西,准备跟我走了吗?”
赵凛不便在亳州多留,还怕她不愿意跟他一起走,要留在亳州同程获通消息。
昨晚入睡前还想着,怎么说服她才好。
赵凛笑着打量着她,却见她目光不住闪烁。
“……家弟还在亳州,这等机会不可多得。”
赵凛说这没什么,“我派人替你同程获联系,你放心跟我走便是,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这亳州你人生地不熟,我可不放心把你留在这。”
程玉酌嘴里泛苦,小心地摇了摇头。
赵凛见她这根本不是害羞,还是莫名的拘谨,更奇怪了。
他两步走到她面前,“阿娴,你怎么了?”
他一靠近,程玉酌便有些持不住了,连忙向后退开半步。
“不必劳烦,家弟的事……”
赵凛一步上前打断了她,一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程玉酌头脑一懵,瞬间混沌一片。
她也想当他是替身,可他就是太子啊!
程玉酌手抖了起来,无论如何想要压制都没办法压制下去。
她果然受不住了,持不住了,她没法掩饰下去了……
赵凛见她脸色越来越白,身子越来越挣抖,也吓了一跳。
“阿娴,你没事吧?你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
他话没说完,就见手中抓着的人跪了下去。
她跪在了他脚下,深深地埋下了头去。
赵凛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髻,而再看不到她的脸庞。
“奴婢不敢!”
赵凛愣在了当场。
而跪在他面前的人还在说着冰冷而颤动的话语。
“奴婢之前对太子爷多有冒犯,请爷恕罪!”
她叩头到了青砖之上,发出磕碰一声响。
赵凛方向听见了有人用锤子打击他的心的声音。
他心口一疼,看向她跪拜的身影。
“你都知道了……”
她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房中静的落针可闻。
赵凛俯身轻轻扶她,“你起来说话。”
只是他略一触碰,她便将头埋得更深了。
赵凛心口收紧,他握住了她的手臂。
“地上凉,你起来,你不用同我下跪,你好生说话……”
可回应他的还是那句冰冷而抗拒的言语。
“奴婢不敢!”
赵凛手下一顿,脸色终于阴沉下来。
他握住她的手臂,手下一使力,将她拽了起来。
“你起来!我不许你跪地!”
他力量大得惊人,程玉酌完全无法抗拒他的力量,更不应该违逆他的命令。
赵凛见她身子轻轻抖着,脸色发白,垂首看向地下,不得不将方才的怒气压下少许。
他立刻放柔了声音,“阿娴,你同我,不是太子与宫人,只是我和你啊!”
然而他这样说了,可她只不过稍稍一顿,又生硬地开了口。
“太子爷是东宫之主,是一国之本,奴婢只是小小宫女,本也不应该与太子爷称你我,请爷恕罪!”
每一个字落进赵凛耳中,都扎得他心头一戳一戳地疼。
赵凛最近越发知道,她温柔似水的表象下,到底是何等的坚硬。
他曾以为最多是冰块,总有暖化的一日,却没想到是冰刀,直直向他心头戳来!
他从没有这等心痛之感。
拜她所赐,今天总算是领教了!
他嗤笑起来,一声声在房中回荡着,他看向她。
“程玉酌,你非要这样说话,是吗?我都说了,我不在意!”
片刻停顿之后,回应他的还是那四个字。
那让他瞬间恨极了的四个字……
“奴婢不敢!”
赵凛终于忍不住了,心头火腾地一下扬了起来,火苗蹿到了头脑。
他一挥手扫掉了身旁桌案上的茶盅。
接着,直接掀了整张桌案,犹不解气,又一下踹到了门边。
檀木桌案咚地一声砸在了地上,撞到了门边,门窗颤了三颤。
茶盅茶壶瞬间倾翻,稀里哗啦落在青砖上,摔了个粉碎。
房中的气息仿佛凝滞,又怪异地扭曲起来。
程玉酌眼帘微扇。
没有任何多余反应。
见她那冰人模样,全然不在意他动怒至此,只一味抗拒,赵凛怒气更胜,手下紧攥,狠狠地瞪着她,仿佛要将她拆了吃入腹中。
他咬牙切齿,“程娴!你可真是捏准了孤!”
程玉酌一动未动。
赵凛气疯了,他心痛也让她一同感受!
他一把扯过她,将她箍进了怀里。
赵凛死死箍着她的腰,感受到她不住的颤抖,狠狠地瞪着她。
“告诉孤,到底是怎么了?”
可不管他如何发狠,程玉酌只低着头一言不发,紧绷着隐忍着,好似易碎的薄瓷。
赵凛看着她那模样,心头一颤,唯恐那薄瓷碎裂,不禁拾起最后的耐性,再一次将声音放的不能更轻柔,轻轻问她,近乎请求。
“阿娴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我是太子又怎么了?你昨日明明不是这样的,你若是在宫里久了,怕了我那太子头衔,就莫要去想,我们还同从前一样,好不好?”
她低着头,身子颤抖着挣了挣,赵凛真的怕那薄瓷碎裂,只好放开了她。
他想等着她态度能有一点松动,告诉他答案。
他小心期盼着。
可她离了他,瞬间跪了下去。
“奴婢……不敢!”
赵凛头晕目眩,只觉得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噬他的心。
这种感觉再没有过,他呼吸困难。
他薄唇紧抿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半晌。
“你可真行……真行!”
他言罢,只怕自己把火气发到她身上来,最后狠狠瞪了她一息,一甩手,大步跨出门去。
程玉酌跪在冰凉的石板上,垂首恭送太子离去。
整个院子静得连鸟叫声都消失了。
风也停了下来。
只有过分明晃的日头将院中一切照的白亮,没有一丝阴影。
脚步声远去了。
程玉酌在白亮的日头下晃了眼,眼睛发酸,心下却终于松了下来。
她看向一地的狼藉。
发了脾气,出了气,这样就好了吧?
那是东宫太子,不会再去迁就一个不识情知趣的老宫女了吧?
他能放她走了吧?
程玉酌看着倒在地上的檀木桌和散乱的碎瓷片,瓷片反着屋外的艳阳,刺得她眼睛越发酸了。
她伸手看看自己的双手,双手还在不住轻颤着。
她叹息,却发现眼角有一点水滴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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