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那些不堪的往事（1 / 2）

还在海上漂着的萧月笙再有一个月即将到达天元大陆，身在蓬莱岛的苍松老头他们所打造的船，已经初见雏形了，不过船身内部还有很多机关和构造，至少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

天厉国耒阳城，五月底，盛夏季节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两辆马车缓缓地进了耒阳城，骑马走在前面的墨衣男子身材高大健硕，面庞坚毅，正是独孤傲。

独孤傲当杀手的时候也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而他如今已经金盘洗手了，不再需要遮掩容貌，就那样光明正大地在外面行走，看着街边叫卖的小贩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他突然有种这就是生活的感觉。有可以交心过命的朋友，他有了在乎的人，也有人在乎他，他有事做，并且是他喜欢做的。

马车徐徐穿过耒阳城的大街，东方明玉听着外面热闹嘈杂的声音，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映入了眼帘，东方明玉猛然放下车帘，眼底闪过一道冷光。

后面马车里面的穆耀光面庞消瘦，神色有些怅惘。他想伸手去拉开车帘看一眼，即将触碰到的时候，手却是一顿，猛然收了回来。这个地方是他出生长大的家乡，也是他年少时期立志要大展拳脚的地方，但是现在他再回头想想，竟然不知道自己那些年是被什么迷了心窍，做出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来。如今想要回头，早已物是人非，回不去了……

独孤傲赶着马车，直接去了萧王府的方向。

在萧王府门口，独孤傲停下来，翻身下马，两辆马车也随之停了下来。

“穆王爷，东方公主，到了。”独孤傲并没有管东方明玉叫穆王妃，他想东方明玉应该不喜欢这个称呼。

东方明玉被她带来的一个侍女扶着下了马车，抬头就看到了“萧王府”三个大字，她似乎并不意外，抬脚朝着大门口走去。

穆耀光也下了马车，看到“萧王府”的牌匾，他的神色却变得很复杂，微微摇了摇头，不远不近地跟着东方明玉一起进去了。

此时的萧星寒正在修炼，穆妍在房间里面看书，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疲惫就放下了，想要出去走走。

“小姐，穆王爷和穆王妃到了，独孤公子请他们在前厅喝茶。”凌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穆妍算着时间独孤傲这几日该回来了，这会儿听到凌霜说独孤傲把穆耀光和东方明玉都带过来了，穆妍并不意外。曾经穆耀光和东方明玉在穆妍面前是绝对强势的，但如今，时移世易，穆妍已经有了可以对他们生杀予夺的地位，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穆妍派人去请，他们都不会不来，也不敢不来。

穆妍原本在家里穿得比较随意，以舒适为主，这会儿打算去见穆耀光和东方明玉，还专门换了一件庄重点的外衣，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虽然萧星寒就在里面的密室里练功，叮嘱过不让穆妍一个人出门，要出去的时候记得叫他，但穆妍觉得这件事她还是一个人去比较好，省得穆耀光和东方明玉太过紧张，毕竟萧星寒在外人面前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还是很吓人的。

穆妍带着凌霜一起慢慢地朝着前厅而去，这会儿快到正午，日上中天，太阳有点毒，凌霜给穆妍撑了一把伞遮阳。

“师姐，我回来了。”独孤傲看到穆妍出现在视线里，起身迎了过去。

穆耀光和东方明玉听到独孤傲对穆妍的称呼，都有些意外。而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穆妍的身上，但其中的意味却有些不同。

东方明玉是发现穆妍出嫁之后越发夺目耀眼了，穆耀光却透过穆妍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在他午夜梦回时分总是出现的女子……

“独孤，你辛苦了，先去休息吧，让晴雪给你做点好吃的。”穆妍看着独孤傲微微一笑说。

独孤傲点头，很快就走了。他一路倒是不累，毕竟东方明玉和穆耀光都坐着马车，快不到哪里去，也没有日夜兼程地赶路。

而萧王府里的主子现在就剩下了穆妍和萧星寒两个，齐玉婵在穆妍回耒阳城的时候，已经被她父亲齐骜带着一起回碧血山庄去了，毕竟他们出来很久了。拓跋严得知拓跋良还活着，被萧星寒安排周正和另外一个剑龙卫一起护送着去了东阳国的四方城，这会儿应该还在路上。

穆妍进了前厅，凌霜把伞收起来，跟了进去，给主位上面铺了厚厚的垫子，然后给穆妍倒了一杯温水，才低着头退出去，站在了门口。

“你有孕了？”东方明玉看向了穆妍的肚子，开口说了一句，“恭喜你。”

“多谢夫人。”穆妍神色淡淡地点头。

“妍儿……”穆耀光看着穆妍，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口，脸上挤出的笑容，看起来很不自然，想必他也没想过曾经被他舍弃的小女儿竟然变得如此厉害。

“穆王一路过来辛苦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下，我有事要和夫人谈谈。”穆妍看着穆耀光神色平静地说。她不再管穆耀光叫父亲，不是因为知道穆耀光和她没有血缘关系，而是在她出嫁离开东阳国的时候，她已经被穆耀光舍弃，她也从来都没有认可过穆耀光这个父亲。

穆耀光听到穆妍对他的称呼，脸色很是难看，可他发现他没有立场指责穆妍，因为他并没有善待穆妍这个女儿。

穆耀光到现在都不清楚穆妍为何会派人请他和东方明玉回耒阳城，而穆妍很直接地说要先跟东方明玉单独谈，穆耀光神色有些不自然，还是下意识地听穆妍的吩咐站了起来。门外凌霜客气地说：“穆王爷，这边请。”

穆耀光随着凌霜走了，东方明玉神色冷漠地看了一眼穆耀光的背影，然后转头看向了穆妍，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开口问：“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情？”

“三姐好吗？听说她嫁人生子了，但我杂事缠身，并没有前去道喜。”穆妍对东方明玉说。

东方明玉摇头：“她很好，你不必记挂。”穆妍既然提到穆卓清已经成亲生子，东方明玉就知道穆妍还是关注着他们的。

然后东方明玉拿了旁边的一个盒子，递给了穆妍：“这是清儿让我带给你的。”

“好。”穆妍收下，放在了一旁，看着东方明玉说，“听说夫人和穆王已经形同陌路，为何不选择和离呢？既然不愿再朝夕相对，给自己一个解脱不好吗？”

东方明玉听到穆妍如此直白的话，微微愣了一下：“你是这样想的吗？”她并不意外穆妍会知道她和穆耀光如今的关系，她只是没想到穆妍一个晚辈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穆妍点头：“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人这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你们的儿女都已成家立业，夫人大可不必再顾虑什么，选择对自己好一点没有错。”

东方明玉闻言，苦笑连连：“穆妍，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的人。谢谢你，不过这件事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我找你们来，是为了我的身世。”穆妍看着东方明玉说。

东方明玉微微皱眉：“上次你派去大阳城的那位公子说，你不是穆耀光的亲生女儿，这是真的吗？”

穆妍点头：“是真的。”

“我对那个公子说，曾经见过苏婉清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也是真的。”东方明玉神色认真地看着穆妍说，“苏婉清已经死了，我们的恩怨也过去那么久了，我没有必要诋毁她，更没有必要骗你。如果你真的用某种方式验证出你与穆耀光没有血缘关系的话，那么你应该就是苏婉清和那个男人的女儿。”

“夫人见过那个男人的容貌吗？”穆妍问东方明玉。她知道自己不是穆耀光的女儿，也不是苏婉清的女儿，但东方明玉所知道的显然只限于苏婉清有个情夫这件事。穆妍现在想要探究的，就是苏婉清的那位情夫到底是什么人，那肯定不是穆妍的亲生父亲，但一定与穆妍的真正身世有关。

东方明玉摇头：“没有。我只是听到了那人的声音，见到了一个侧脸，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已经很模糊了。”

“夫人是在哪里撞见苏婉清和那人在一起的？”穆妍问东方明玉。温氏说过，苏婉清曾经用回娘家的机会和那个情夫来往。

东方明玉神色淡淡地说：“就在耒阳城的穆将军府。那天穆耀光去上朝了，我去找苏婉清，是想请她与苏老爷子谈谈，让琪儿与穆霖一起去跟着苏老爷子读书，却没想到会撞见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还是光天化日，就在穆将军府的主院里面。”

“后来呢？苏婉清发现了吗？”穆妍问东方明玉。从东方明玉和温氏口中，穆妍发现，苏婉清真的是很大胆，有恃无恐，在娘家和情夫私会不说，还在夫家私会，真真是不要脸了。

“她当然发现了。”东方明玉冷笑，“那个男人听到动静就不见了人影，我没有看到正脸。当时我没带下人，因为我本来想着，即便苏婉清为难我，对我说什么难听的话也无妨，为了孩子我认了，不要让下人听到。苏婉清那里的下人也一个都没见人影，那个男人走了之后，就剩了我们两个，我当时很愤怒，因为我没想到苏婉清竟然是那样的人。”

“但可笑的是，苏婉清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很平静地问我找她做什么。我问她那个男人是谁，她装傻说是我眼花看错了。我知道，我没有证据，即便我告诉穆耀光，告诉别人，也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我的。”

“我有一个问题，希望夫人为我解惑。当年夫人为何会嫁给穆耀光？在我看来，穆耀光根本配不上夫人，更别提他让夫人做了妾室，夫人并不是会委曲求全的人。”穆妍看着东方明玉说。

东方明玉苦笑：“只怪我当年太傻，识人不清。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我一直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因为实在是太过不堪。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穆妍听着东方明玉开始讲述她和穆耀光的过往。

东方明玉当年是东阳国最美的公主，并且人很聪明，称得上文武双全，所以在皇室之中很受宠爱。而她十八岁那年，终于求得她的父皇同意，带了一个会武功的侍女，两个人女扮男装，一起外出游历。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她不想当皇室牢笼中的金丝雀，然后等着一场政治联姻降临到她身上，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过一辈子。

东方明玉倒是没有想过不再回去，她知道她身为一国公主的使命，她只是想在嫁人之前，有一段自由自在的时光。

东方明玉先来了天厉国，打算在天厉国游历一番之后，再去北漠国，最后去明月国，然后从明月国走水路回东阳国。

可惜，东方明玉来了天厉国，就没能离开了。

东方明玉清楚地记着，那也是一个夏天，雷雨天气，她和她的侍女在前来耒阳城的路上，碰到了劫匪。对方设了陷阱，并且人多势众，她们两人都被抓了起来，还被下了药。

当时东方明玉最担心的事情是，她们的女儿身被暴露，有可能会遭到凌辱，她甚至已经想好，如果最坏的情况真的发生的话，她宁愿选择自我了断。

而后，东方明玉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她不仅被发现是女子，还被那群淫邪的劫匪下了媚药。

东方明玉绝望之际，正准备选择自我了断，有一个人从天而降救了她，那个人，就是穆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