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情的酒(2 / 2)
陆安迪小声地回答,左手紧紧抓着沙发,洛伊离他很近,她受不了自己无法控制的灼热体温,也受不了对方这种近距离审视的目光。
那个怀抱中令她不敢依恋的温度,也还残存在她的感觉中。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顾不上礼貌,匆匆离开沙发,走到狭窄的洗手间,打开水龙头,闭上眼睛,不停用凉水在眼皮和耳后按压。
她不敢洗脸,怕花了妆。
稍微清醒后,她迅速从随身挎包里拿出一颗白色药片,吞了下去。
她训练过自己在任何情况都能吞咽这种药片,甚至已经不需要水。
走出来的时候,张先生和洛伊正准备去看隔壁的那幢座房子。
“你在这里休息。”他脸上是一贯的冷漠加冷峻,既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悦,也绝对看不出任何关心,“我会回来叫你。”
陆安迪只能点头。
他们最后离开wineshop的时候,是将近十点。
陆安迪一上车就开始睡觉,在过去的五个小时里,她倒是十分精神清醒,不但酒意全醒,而且就像嗑了神药一样表现出色。
张先生要求画下那座小楼的每一处布置,还有一些他认为重要的细节,比如厨房里那些锃亮的金属厨具的摆放方式,窗帘布被风吹起时形成的图案,一个老旧的洗手盘,阳台上几盘毫不起眼的九层塔、薄荷与紫苏。
“我年纪大了,喜欢的东西不多,值得记住的东西也不多,所以但凡看到让我感觉亲切熟悉的,都希望能够把那种感觉保留下来。”
这种工作,还真只有陆安迪能做得又快又好。
她画了许久,在张先生和洛伊出去吃饭回来后交了厚厚一叠,张先生没有多说什么,但看得出来,这位老人还是相当满意。
他拿着那叠画,戴上老花镜仔细翻看:“我不懂艺术,阿轮夸那个姓蓝的小伙子有大气,不过我觉得小姑娘画的,好像更亲切。”
因为有这句评价,她才敢在洛伊的车上安稳入睡。
那颗白色药片,不仅霸道地压制了那种诡异的烈酒,也让那五小时透支了她所有的精神与精力。现在她承受的除了疲倦,还有药力失效后重新释放的强烈酒意。
开始下雨了。
还是暴雨,雨点如子弹般密集打在车窗上,恍如敲击。
雨实在太大,洛伊打开闪光灯,将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天气预告已经提示过今晚会有暴雨,街上行人绝迹,两旁店铺也已经趁早打烊,除了最近的一间陶艺吧。
洛伊静坐车中,灯光透过雨幕,照着熟睡中毫无知觉的陆安迪。
他并不奇怪她会睡得这么沉,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他竟会恰好将车停在这个地方。
恰好经过这里,恰好在这个时点下雨,又恰好停在了这个位置。
因为这个偶然,也因为这样暴烈而宁谧的大雨,在车内这种封闭而狭小的空间中也确实无事可做,他又看了一眼睡在副驾座上的陆安迪。
她的妆的确化得很裸,眉毛只是修剪得整齐了些,唇上也只是多了些淡淡的色泽,但皮肤的质感确实更好了,瓷白中透着温润的光泽。
从这个角度看去,陆安迪其实长得真的不差,睫毛细密微卷,鼻尖挺秀,脸颊的线条很柔和,几缕发丝落在肩前,纤长的颈脖像雪玉一样,妙曼细腻。
他不喜欢被女人接近,并不是因为他不懂得欣赏她们的美,而是他觉得这种美就像随处可见的鲜花,可以悦目,但无法赏心。
悦目的那么多,他何必在意。
不放在心上的,他连敷衍一下都嫌浪费时间。
gh里都没有人知道,其实他以前见过陆安迪,也是在一个这样的雨夜,就在这间陶艺店前,他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看到她的侧影。
那时的她,模样还是个少女,正在工作台前描画一个瓷瓶上的花纹,秀发散落,身体前倾,引颈伸首,蹙起眉心的时候,有一种专心致志的美。
因为这样,他多看了她一眼。
但也就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
当时他送一张云天美地的邀请函给这个陶艺店小妹,是因为她用心帮他做了一套陶瓷,还用半个暑期的工资给店老板帮他垫付了他并不知道的起版费。
他在gh给她机会,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陆安迪第一次撞倒他咖啡的时候,他就认出了她。
如果一个只看过一眼的女孩子,过了几年还会让他记得,那么多做一点也没什么。
至于后来,各种原因。
比如昨晚穆棱和她一起去喝茶的事情,确实又刺激了他,让他第二天就把她直接叫出来见客户。
能让他赏心的人不多,所以即便是男人,他也会特别在意,比如穆棱。
对这一点,raymond倒是深有了解,洛大少对男人一向比对女人要好一些。
事实上,他的身边也从未真正有过女人接近,除了穆棱那个自杀未遂的表妹,那是他们当中一颗无法拔除的刺。他不在乎,但穆棱在乎。
他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有错。
但这并不是因为骄傲。
雨势渐渐小了,雨水淅淅沥沥,却没有停下的迹象,洛伊抬腕看了看时间,如果现在就走,还赶得及把陆安迪送到最近的地铁站,让她搭最后一班地铁回家。
但陆安迪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相反,她换了一个姿势,翻过来侧身向着他,睡得更沉了。
这种状态,勉强把她叫醒,路上出事的几率也很大。
洛伊也没有多作纠结,这种事情并不值得他纠结。他拿起电话,输入raymond的号码,发了两条信息。
“把陆安迪住处的位置发给我。”
“另外,那个喜欢喝苦艾酒的阿轮,留意他最近到wineshop的时间与频率。”
如果他敢第二次让陆安迪喝酒,他会让那里所有苦艾酒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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