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她的钥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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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伊喝了好多罐饮料提神,然后靠窗吹着夜风,冷意让他清醒,也让他冷静,他有意识地强制自己的情绪与思考归零,闭上眼睛休息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他重新启动思维,脱出眼前处境,检视自己的整个思路与部署。

固定时间放松是有用的,无论思维还是情绪,都需要留出空间才有回旋余地,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让他斗不过而跟陆安迪整整失联了两年的人。

他拨了一个电话,给赵宁。

对方接了,那声音懒洋洋地说:“怎么,洛先生,你妹妹还没找到吗,又要来找我?”

洛伊缓缓说:“陆安迪被绑架了,被拐卖到山里,你会救她吗?”

那边明显呆了一下,换了语气:“怎么回事?”

洛伊花了十五分钟时间解释经过与状况,坦率地说了他们制定的计划。

“洛七,别疯了,你忘了洛氏是怎么出去的吗,你以为这个国家能有雇佣兵出现吗?这里不是欧洲!你是不是也已经准备好了滚出去,永远不再回来?还有那个姓安的,他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出了事,他爹能兜得住吗?你们……真是脑袋糊了!”赵宁气冲冲地说。

“不然呢,赵小姐,你去看看那些采访过的新闻,想想安迪可能会遭遇什么!”洛伊也遏制不住情绪,“不要忘了,她能躲我躲到今天这样,不也是拜你的非常手段帮忙吗?”

听到他抓狂,赵宁反而平静了语气:“别吵,让我想一想。”

洛伊瞬间冷静,屏息静气地握着电话,知道事情有了转机。

赵宁大概是思考了几分钟,中途还离开了一次,回头对他说:“听着,我从那个地方附近给你调一批有经验的人手过去,很快,但人手到位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直升机飞行许可没有问题,但你说的那个办法,要有分寸……不要自己去做,另外找个人,”她顿了顿,也不想浪费时间,干脆摊开说,“给史威廉打电话,让他找高胜寒,决定好后,我会让人帮他尽快把人送过去。”

真是想不到,高胜寒还有这个用处。

“谢谢。”洛伊抬头望着远山浓重如墨的夜色,郑重地说,“今日之恩,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

“谁让我表妹喜欢你呢,你能以身相许吗!”赵宁说了一句,又叹气,“罢了罢了,陆安迪这丫头我也是喜欢的,赶快救她回来!保持联络。”

天色微亮,洛伊、raymond、安以哲带着审讯专家离开了那栋小楼。

陆安迪在思考,如何才能得到脚镣的钥匙。

她饿了几天,体力已经大幅下降,时间也迫在眉睫,但上天垂怜,那妇女的儿子借钱出了问题,她骂骂咧咧地埋怨了一堆亲戚,说他们不肯帮忙,累她儿子还要多跑几个山头才能凑够钱,把家里的活儿都耽搁了,害她一个人辛辛苦苦都干不过来。

“我要到天黑才回来,等下你自己回家!”离开的时候,她把哑孩子叫到一边,交给他一把钥匙,“好好拿着,不能给你娘,也不能给别人,不然你娘就跑了,知道吗?”

陆安迪假装低头画本子,却趁撩头发的时候偷偷看过去,那把钥匙是从一个钥匙扣上摘出来的,而钥匙扣上还有另外一把钥匙。她的心砰砰跳起来:如果只有两根钥匙,那么另外一根,很可能就是脚镣的。

等那妇人离开很久,陆安迪试着画了一根钥匙,孩子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然后迅速摇了摇头。

他大概以为陆安迪是要这把钥匙。

他给陆安迪画了三幅小图,三幅都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第一幅女人身上被绑着;第二幅女人在跑;第三幅女人还是被绑着,却断了一条腿,旁边还特地画了几滴血。他歪头想了想,又在断腿女人旁边画上几个拿着棍子的小人围着。

用的是陆安迪教的火柴人画法,生动简洁,意思明了——有一个女人逃走,结果被抓回来,还被几个人打断了腿。他也许是见过,但更可能是听妇人说过,再加上自己的想象。

他把这张画给陆安迪看,又摸了摸她的手,满眼关切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不要逃,你会被抓回来打断腿的,我不想你这样。

这真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但这样的孩子,又怎么会明白那些人性中至深的丑陋与丑恶。

陆安迪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放弃。

她给那根钥匙画上一个钥匙圈,添上另一根钥匙,再分别画了两个箭头。两根钥匙有大有小,大的一根箭头指向一扇门,小的一根箭头指向一个小人的脚镣,旁边又分别画上“叉”和“勾”的选项。

经过这几天的训练,他们之间已经建立起一种特殊的沟通方式,简单有效,哑孩子很喜欢这样的方式。

他在两边都选了“勾”,证实了陆安迪的猜想。

但陆安迪指向那根小的钥匙,又指向自己的脚镣时,哑孩子再次摇了摇头,她的心沉了下去。

她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双手掩着脸,第一次在这间小屋里留下眼泪。

那孩子似是十分惶恐,手足无措地摸着她的袖子,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陆安迪流了一阵泪,心情渐渐平静了些,她也怕反应太大,被那妇人知道了反而引起警觉,小心地擦了眼泪,把那张画撕得粉碎,丟到床底下,又继续画画。

她画了许许多多,有山有水,不少还是沿河村的风景,然后她又用英文写了很多字,又把它揉碎了撕了。最后她留下了那些美丽的风景,把它递给了哑小孩,就靠在床上休息了。

她必须保存一些体力,至少要能动。

短暂的黄昏后,夜幕再次降临,屋子里光线很差,哑小孩坐了一阵,过来摸了摸她,就带着本子走了。

这一夜,是陆安迪过得最艰难的一夜。

她睁着眼睛看着窗口的一格星光,不知什么时候才睡了过去,睡得也不安稳,模模糊糊之间,还听到了一阵奇怪的钟声和远处模模糊糊的狗吠声。

这个村子,居然还有钟。

第二天一早,没有人来。

中午也没有。

直到下午太阳都过了窗户,妇女才带着哑小孩来,只带来了一碗水。

陆安迪一直饿着,又大半天粒米未进,加上血糖本来就有低,带着脚镣爬起床时,竟然差点晕倒。

哑孩子跑过来扶她。

“村里的男娃昨晚丟了好几个,找了一夜,那几家人都要疯了!出去找的还有好些人没回来,谁知刚刚那些娃却好好回来了,说是突然睡着不知去了哪里,醒来有人给他们好吃好喝,还坐飞机玩儿回来到山那边,这事邪乎得很,有娃的人都在怕着呢……我也不想让狗子出来,但他哭着闹着非要来看你。”那妇女叹着气说,“他是真心喜欢你啊,宁以后要对他好。”

哑孩子搬了板凳坐在床边掏出画画本子,边画边咿咿呀呀地说什么,那妇女却不想让他待在这里了,等了一阵,显然是不耐烦了,大声吼他,“狗子,走啦,要回去干活了,再赖着抽断你的腿!”

陆安迪指指碗,又指指自己的嘴巴和肚子,意思是我饿,我要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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