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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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莹也看到了叶之凝。

她猛地僵硬了身子, 连面部的笑都酸涩的厉害。

怎么会在这里见到叶之凝?

这是林莹想都没想过的。她马上下意识地去看手中的油灯,如她想的一样里面的小小火苗已经凑到边缘, 呆呆地往那边望。

他在看着她, 看着她独自将一个荷花花灯放在水里,闭上眼睛合上掌默默祈祷。

四周交错的灯火在她脸上形成点点光斑,将温柔的她映衬的是那样不真实,仿佛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不见。

不止是谢顾朗,此时的叶青幽心中也涌起了一股巨大的伤痛,好像有一只手猛地攥紧了他的心脏,令他痛苦不堪。

在他的记忆中叶之凝每到一个佳节就会带他去河边放河灯, 小青幽不理解, 在还没认可叶之凝时,他对这一行为感到烦不胜烦。

时常抱手嘲道:“妖女你无不无聊,中元放、七夕放、端阳还要放?成天放来放去有什么意义!”

叶之凝不恼, 伸手在他脑门前弹了一下:“你这小流氓懂什么?”

“你过来,”她把小小的孩子抱在怀里, 脑袋枕着星彧的肩膀,“师父跟你说,我们人呀活在世上都是有寄托的, 你别看这只是一盏小小的河灯,其实某些时候它会是我们的一个思念、一个寄托、一个愿望,或者一口气。”

末了她的眼睛弯了弯:“小彧有没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的?有的话师父给你买一盏, 你拿过去把它放了, 这样你的愿望就能实现。”

小小的孩儿哪有什么愿望, 因此星彧挣扎开她的怀抱,跳到一边像个大人般地整理自己的衣着,口吻老成地笑话她:“幼不幼稚,居然相信这种鬼话。”

叶之凝道:“是真的。很灵的。很多年前我就实现了一个愿望。”

星彧回头:“哦?是什么愿望?”

叶之凝望着河灯,眼神寂寥,轻轻笑道:“我在等一个人,等了很多年都没等到他,后来我放下河灯,祈祷只要他能平安回来,我愿用我最重要的东西去换。”

星彧:“那个人就回来了?”

叶之凝:“是啊。灵验了。他回来了,但我,也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看到在放河灯的叶之凝,毋庸置疑叶青幽是难受的。

但紧接着一阵隐隐超越他的巨大痛苦涌上他的心头,与他单纯的思念和难受不同,这阵痛楚还伴随着浓浓的爱恋。

很想很想接近她,拉住她的手,告诉她不要等了,我一直在,我一直在这里。

眼睛明明很酸楚,想痛痛快快哭出来,但一滴也流不下。

因为神魂是没有泪水的。

这不是属于叶青幽的感情,是来源于谢顾朗。

林莹努力了三年,这三年好不容易让他离开叶之凝,只让他听一听她的消息,如今见到了怎么可能如他所愿上前搭讪。

她装作自己没看到,开开心心地一变脸,拎着小油灯道:“你看那边有烟花,我们快过去看看。”

望着自己和叶之凝的距离在一点点拉远,谢顾朗着急起来,他在心里疯狂喊叫着停下来!停下来!小小的火苗激烈地在油灯中撞击,希望能引起提灯人的注意,但林莹没有看他,也没有停下脚步。

而是头也不回地越走越快。

叶青幽能感受到谢顾朗心在滴血,每离叶之凝远一步,那抹小小的火苗就会黯淡一分。在彻底看不见叶之凝后,竟像是刚刚救回来一般,微弱得好似轻轻一晃就会碎掉。

回到万归宗后,林莹不敢再提带他出去的事。

而谢顾朗整整三月也没搭理过她。

他在修炼,在疯狂地突破自己。

偶尔夜深人静,他会在油灯中缩的极小极小,痴痴望着墙上的画卷。

上苍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努力的人,在这件事过后的第六年他突破成为了金丹中期的修士。

成功的下一刻,他如林莹所说的那样,九年中第一次离开这个小小的油灯,幻化出了一个谁也看不见的人形,然后便风似地回到他和叶之凝的小茅屋。站在小屋外,看着里面燃起的橘色烛火,谢顾朗空了九年的心终于落地了。

他小心又谨慎地来到屋中,发现九年的时光叶之凝没有任何变化,除了修为增进,已然成了金丹期修士。

而此时,她正在缝一件旧衣服。

再次回到她的身边,谢顾朗眉眼里都透着温柔和安心。

之凝还在等他,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这一夜,尽管叶之凝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但谢顾朗平生第一次自言自语对她说了一夜,片刻都没停下。

他在把自己这九年的经历都告诉她,对她说:“六年前我看到你在放河灯,我很想过去找你但我过不去,但现在我回来了,虽然你看不到我,但没有关系只要我能看到你,这就够了。你也别怕,我现在已经是金丹中期的修士,我会守护在你的周围保护好你。”

“之凝我其实一直没有走远,就在你的周围。”

“数月前我听林莹说你新学了一支曲子,不知我是否有幸成为你的第一个听众。”

“其实我挺后悔的,九年前我追着那幅画一起跳下去,你说的对我就是个呆子,明明你就在家里,为何我要追着一幅画跳下去,白白让你等了那么多年。我真傻。”

……

他说了很多很多,哪怕等叶之凝歇下也没停过。

自这一日起,他就没有回万归宗了。

而是选择蹲守在叶之凝附近,每天看着她,时时刻刻守着她,在叶之凝看不到的地方操心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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