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通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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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绝不是文如讳!

那真正的文如讳又在哪里?岑雪枝想到了那天地窖里拥有一个风灵根的被害者。

“卫箴,”他回头悄悄问道,“你知道文先生的灵根吗?”

“一风一水,怎么了?”

果然。

岑雪枝道:“文先生一定是遇害了,魏影从那天在常家的地窖里不知怎么处置了她,现在这个是假的!”

假的……

卫箴立刻想出两种可能:

一,此人是魏影从的人。魏影从手里有文如讳,想要一副易容成文如讳的面具轻而易举;

二,此人是边府里冒充魏影从的那只妖,又来冒充文如讳了。

“别怕,”卫箴快走两步,与他换了个位置,将他与假文如讳隔开,“有我在,江琛也还在,就算是魏影从本人来了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岑雪枝稍稍放下心来,低头看着和卫箴牵在一起的手。

前往凤台的一路上,魏家的三个人很少开口,只有江琛说的比较多。

“到二层了,这里是段家的地方,旁边就是段宅,岑大夫,回来时你们可以从这里进去。”江琛路过走廊里的一处大门时为岑雪枝介绍,过了二层,又在另一处门前道,“三层便是魏宗主的私库了,巴蛇现在就被关在这里。”

从进入二层起,楼梯就被修建在了木墙的内部,一扇窗户都没有,大小比整个一层骤缩了几十倍,高度也低多了。

二层最低,只有普通的几十层楼那么高,三层又高到了百丈,四层又低了下来,楼梯旋转长度越来越短,道路也崎岖得多,开始走起又陡又高的直线台阶——感觉整栋楼……歪了?

岑雪枝方向感不很好,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广厦是神木建成的,怎么会歪呢?

“这条路尽头,就是凤台了。”江琛感慨道,“我上次来,还是来听连大夫弹琴。”

“他弹了什么?”岑雪枝好奇地问。

“《平沙落雁》。”江琛语气淡淡的,显然是对连吞的琴技不很欣赏,“还是可以一听的,他说这是他最喜欢的曲子,应该练了很久。”

岑雪枝奇怪:“他为什么不和你合奏《箫韶九成》?”

“他不会弹。”江琛道,“《箫韶九成》想用心弦来弹最难得到共鸣,不是谁都能听到的。”

岑雪枝心里一惊:连吞说谎了!他怎么可能不会?

《箫韶》是上古时传下来的仙乐,而仙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能记载历史,于是这首曲子便只能靠代代亲授留传下来。

岑雪枝在白屋长大,自然是没有听过,所以这几日是由连吞手把手教出来的,他也因此深知连吞对这首曲子有多熟悉。

这首曲子共有九章,传说完整弹下来后能引起百鸟朝凤的异象,所以连吞把每一章都拆开来教他练习,弹过很多遍,却从没有完整奏完过,也没有告诉他为何不愿完整弹完,只说想要藏拙,不想引起事端。

“再者说……”江琛温和笑道,“我也不是随便为人配乐的。”

即使知道他是开玩笑,这吹捧还是吹到了岑雪枝心坎里去,脚下都轻飘飘了。

卫箴不满地用表情提醒岑雪枝:要不是我牵着你,你都要飞起来了吧?

但岑雪枝没有理解卫箴的意思,还天真地仰着头,小声问卫箴:“你说,真的会引来凤凰吗?”

岑雪枝怕自己是“真拙”,又不知道藏,会不会反被魏家人笑话?

卫箴认真想了想自己写过的剧情,点头道:“应该可以。萧让江琛吹,他左右逢源,不会有问题,琴要让南门雪来弹,就没问题。不知道你可不可以。”

“阿雪?”

卫箴“嗯”了一声,告诉他:“南门雪和江琛曾经合奏过,引来过凤凰。”

“可是玉郎君入世行医时没有上过不周山,”岑雪枝肯定道,“不周山山巅封死了,没有夜归人的允许,谁也上不去。”

“应该是在江琛那次入世之前吧,那时候还没有你,也还没有夜归人。”卫箴说完,越想越觉得自己如今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不太靠谱,只是基于当初随笔写过的设定在说,又不确定地补充道,“不过也不一定,没有亲眼见过,谁也说不准是真是假,你放松了玩玩,引不来凤凰说不定更好,不然为什么连吞不肯弹?”

“唔……”

岑雪枝心道:他在宽慰我?

在岑雪枝与卫箴牵着手一路闲谈后,终于快到顶层,卫箴也几乎是在半抱着岑雪枝爬楼梯了……

“你这体力也太差了吧?”卫箴无奈地抱怨,“才爬了一天而已,好意思说自己是金丹修士吗?”

“我是医修!”岑雪枝挣扎道,“连爬一天的楼梯,哪怕是普通修士也受不了啊,你看魏七姑娘。”

走到这里时,众人的速度确实都放慢了,改为江琛走在最前,假文如讳次之,魏五公子与魏宗主再次之,随后是岑雪枝与卫箴,魏七姑娘最后。

“广厦这么高的楼,为什么不设计一条剑道?”岑雪枝问卫箴。

剑道,在仙界又称御剑道,顾名思义,是建筑内专门给修士御剑腾空用的通道。

“修了,”卫箴敲了敲旁边的一面墙,能听出墙里面的回声,“这面墙后面就是剑道,但是魏家认为在凤台求祥瑞是心诚则灵,所以要一步步走上去。”

岑雪枝睁大眼睛慢慢眨了眨,道:“他们真的信所谓的祥瑞?”

“当然,不然魏宗主怎么会请你上来?”卫箴又开始为他解释设定,“龙与凤都是神兽,仙界已经多年没有人达到过化神大成、渡劫成神了,所以神迹就显得尤其重要。”

听完这句,岑雪枝刚放下的心又紧张起来。

一行七人走到顶楼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正值黎明时分,一入凤台,终于得见阳光——

凤台也是没有窗的,能见光,是因为这里也没有墙,四面都是木栏杆。

之前连吞提起凤台,岑雪枝还以为是一处供凤停歇喝水的地方,最起码要栽种梧桐树,挪来山泉水,结果竟然设计的如同一个鸟笼!

漆黑的木椽很稀疏,却不怎么透风,可见广厦的木材确实是神木。

但是这笼子……难道不怕神迹怪罪?

江琛又适时道:“凤台是供人奏乐的,台外有梧桐枝供凤凰停息,寓意人在笼中,如池鱼槛花,而神鸟在天,优游自适。”

“人是这样想,可凤凰知道吗?”岑雪枝疑惑,“它见了笼子,不会以为你们要捕捉它?”

岑雪枝身后的魏七姑娘嗤笑一声。

魏宗主喝止她:“小七,不要对献给神鸟的乐师不敬。”

魏七姑娘没再多说,岑雪枝也明白了:

他们这是真的将神鸟当作了神,认为神知万事,无处不在,殊不知本体是神兽的连吞其实早就入世,甚至拒绝为魏家弹奏《箫韶》,已然将这些人的面目看得一清二楚了。

魏家人对神鸟的事只字不提,只有江琛在认真为岑雪枝解释:“传说《箫韶》奏到第九章时,无所不知的神鸟会降临人世,奖励乐师三个问题的答案。”

岑雪枝勉强笑笑:“我会尽力。”

他将梅梢月取出,众人皆是一惊。

“这张琴……”江琛居然是在场唯一一个认得出梅梢月的,问岑雪枝,“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看来连吞此前很少将梅梢月示人过。

岑雪枝含糊道:“因缘巧合,怎么了?”

江琛震惊过后,露出欣慰的表情说:“这世上唯‘缘分’二字,最难参透,梅梢月能跟了你,也算有福气了。”

“哪里哪里,”岑雪枝惭愧不已,“是我有福气,才会遇见它。”

“这琴就是梅梢月?”魏宗主听说过这张琴,也对岑雪枝另眼相看了,急急催促他,“那赶快奏乐吧。仙琴配仙乐,这次或许当真能引来祥瑞。”

文如讳一挥衣袖,掀起一阵清风,将凤台上的尘土卷去。

岑雪枝在凤台上唯一一张桌前席地而坐,双手摆在空空如也的琴池上,江琛立在他身后,取下腰间琴箫放在唇畔。

《箫韶》指法偏僻,九章各有千秋,对于刚学完岑雪枝来说,难度不可谓不大。

所以箫声一起,立刻压了琴声一头,连丝毫不通乐律的卫箴都听出来了。

可没什么见识的卫箴此刻心情仍然是激动的,全神贯注地看着岑雪枝抚琴的样子。

岑雪枝率先拨弦的几声,听起来平平无奇,只是他态度极其端正,在弹琴前焚香净手,现在又眼帘低垂,全身心投入在乐曲中,待萧声带着一阵风吹过,如墨长发轻轻飘动,更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俨然若谪仙。

但卫箴不敢多看,还要盯着假文如讳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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