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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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睡了一个时辰后,岑雪枝醒了。

室内光线昏暗,床角放着一叠干净中衣,卫箴不在身边。

床尾的屏风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岑雪枝起身,哑着嗓子问:“卫箴?”

“嗯。”卫箴从屏风后走出来,应道,“温水放在床头了,你喝完也过来洗洗吧。”

结成金丹后,身上倒是没什么脏东西,但是赶路久了,还是难免沾染灰尘。

岑雪枝润了润嗓子,披上一件中衣,绕到屏风后。

“用我帮你洗吗?”

卫箴刚为浴桶换好水,全身上下只有一块棉布,握在手里,用来擦他半长不短的头发,一边擦,一边用露骨的眼神上下打量岑雪枝。

“看什么。”岑雪枝抬手糊在他脸上,将他推开,迈进浴桶,将中衣搭在桶沿上,舒服地叹了口气,道,“不用,你走开。”

卫箴撩起他的长发,舀起一勺温热的水,沿着他的后脑勺慢慢倾倒,开玩笑说:“你这还没吃到我呢,就这么无情无义,要是以后哪天彻底把我吃干抹净了,是不是就要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

岑雪枝歪头靠在浴桶边缘,感受卫箴修长的十指探入发间,全身颤抖了一下,不理他。

谁吃谁?

看卫箴刚才那副凶狠的样子,现在还好意思说他被自己吃干抹净?

真是衣冠禽兽,有辱斯文……

卫箴却毫无自觉,还揉了揉岑雪枝的头,又把他后颈捏了捏,看着他发颤的可怜样子,笑道:“没关系,以后你想骑在我头上,我也同意,还方便我给你……”

岑雪枝听完最后几个字,脸瞬间涨红,抬手泼了卫箴一身的水。

“你、你……”岑雪枝推着他的肩膀,崩溃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这样……”

卫箴握住他的手腕,轻而易举地制住了他,把按在浴桶里亲了个够本,才又起身,抻了个懒腰,去穿衣服。

他以前也不知道,恋爱后的自己会这样贪,但是……

“我已经很克制了,”卫箴穿着衣服辩解道,“等以后你适应了、可以了,我们真刀真枪地来一次,你就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

“停!”岑雪枝猛得拍了一下水面,不满道,“为什么你知道这么多?”

“我听人说过啊,而且,”卫箴忽然停顿了一下,才说,“我还看过一些,呃,小说,之类的吧。”

“小说?”岑雪枝扒着桶边,只露出两个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好奇又害羞地问,“是话本、或者那种、有、有图画……的书啊、瓷器啊之类的吗?你居然还看那种东西?”

卫箴穿衣服的动作停住了。

“我,其实也很少看那种东西,但是有一次……”

卫箴说着,坐在浴桶前的一张椅子上,打着赤膊,双腿分开,还没系好腰带,正对着岑雪枝,就看着岑雪枝的脸陷入了沉思。

岑雪枝不甘示弱地看回去,看着看着,又脸红了,躲进浴桶。

卫箴状若无事地笑了笑,生硬地改口问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我们都只是书里的人物,所有战争、饥荒之类的历史都只是某个人随手写出来的剧情,你会有什么感觉?”

会无法接受吗?

会痛苦、会对自己存在的意义产生怀疑吗?

他忽然正经起来,岑雪枝反而不习惯了。

他想了想才答:“人生浮且脆,鴥若晨风悲,我从来不去想这种问题。不管这四面八方、古往今来的真相是什么,我都只是天地逆旅中一个行人,走好自己的路就是了。”

卫箴暗中松了口气,起身走到他身边,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按捺不住地又亲了亲,才笑着说:“宝贝看的开,我就放心了。”

岑雪枝羞得立刻想躲开,向后仰去,却用力过猛,“扑通”沉进水里。

“唔……”

他伸长手臂,握住浴桶边缘,因为姿势不太对,一时没能把自己支起来。

卫箴干脆迈进浴桶,把他捞起来放在自己身上。

岑雪枝只好搂住卫箴的脖子,把脸藏在他胸前,结结巴巴地说:“你……不要叫我奇怪的、什么……”

“宝贝儿?”卫箴问。

岑雪枝:“!不许说!”

“为什么不许说?”卫箴笑,“你知道‘宝贝儿’是什么意思吗?”

其实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称呼自己,但是还是听到就会……受不了。

岑雪枝于是同他就这个问题争执了好一会,到激烈处不止动口,还动了手脚。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终于推开窗户透气时,岑雪枝已经有些脚步虚浮了,站在窗边抱怨:“为什么一样的……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体修还有这样的便宜占吗?”

卫箴从背后抱住他,亲了亲他的侧脸,看着窗外。

从合欢树的树冠向下看,能看到前两座城,头顶梧桐树的叶间撒下阳光,照得城中六幢白玉楼熠熠生辉,楼下不思凡里行人如蚁,穿梭如织。

“是你该锻炼了,以后我帮你。”卫箴握住他的双手,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另一栋高楼,认真说道,“如果这是一本书,你是书里的角色,我以后就做另一个角色,永远跟着你,帮你锻炼身体,怎么样?”

岑雪枝怀疑地抬头看着他,敏感地问:“你是什么意思?说得和真的似的,这是不是,和你来自哪里……有什么关系?”

卫箴握着他的手,做了一个“合起书本”的动作,眼睛盯着前方最高的那栋楼,嘴唇擦着他的额头,答:“我来自,这本书的外部。”

那栋楼,就是段三公子所在的摘星楼。

段三公子段殊——卫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会是解开自己疑惑的关键。

岑雪枝看着他,眉头微蹙。

……

“上仙不买对儿雨霖铃吗?”

从合昏客栈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岑雪枝双唇嫣红,卫箴神清气爽。

路边摆摊卖金器的店家见他们身上没有佩金铃,仍在不懈叫卖:“三斗上品灵石一对儿,上品轩顶级的匠人镂的雕花!”

岑雪枝停下了脚步。

卫箴替他问店家:“不是说天外天有规定,雨霖铃都是五斗上品灵石一对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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