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夜的愤怒(2 / 2)
“你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十七连忙问道。
天枢皱成菊花的脸一僵,然后瞬间化为慌乱,连连摇头摆手:“不不不!绝对不是,我是奉命前来解平川困局的!”
十七狐疑的打量天枢,这家伙现在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全身还散发着异味儿,看起来就跟逃难的难民没有区别,怎么看都像是他自己陷入困局啊。
天枢看十七怀疑的眼神,忍不住撇撇嘴:“得了,既然被王爷发现了,也不能继续瞒着了,咱们先回去,我当面跟王爷解释。”
十七点点头,这是最好的方法。
二人很快离开了营盘,回到了平川城内。
听完天枢的叙说,白九夜久久没有回复,只是面无表情的的盯着跪在下首的天枢。
天枢感觉自己都要被自家王爷的眼神烧成灰了。
“她说她是天下第一毒妇,所以不怕多一笔少一笔的抹黑?还说本王会是天下之主,不能失了民心?”白九夜喃喃说道,似在问天枢,又像在问自己。
天枢将头埋得低低的,开口回道:“是!”
白九夜砰的一声,一掌重重击在身前的桌案上,整张桌案瞬间化为齑粉。
“一个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的人,算哪门子的天下之主?墨灵犀,你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白九夜气得牙根痒痒,真想把小姑娘按在床上好好收拾一顿。
他怎么可以允许自己的女人明明救了人,还要受这么大的委屈?
白九夜瞪向跪在地上的天枢,想到墨灵犀第三个任务是传她和太子白荣睿的绯闻,白九夜就一股怒火直冲大脑,砰地一声,一脚踹向天枢,把天枢踹的滚了几滚:“谁他娘的给你的胆子让你去做这等坏王妃名节的事情!!”
白九夜真的怒了!居然都说粗话了!
“王爷恕罪!”天枢翻滚之后,连忙又爬起来跪好,王爷刚刚那一脚没有用内力,只是单纯泄愤,这让天枢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
“王爷息怒!”十七也连忙跪下求情。
“东西呢?”白九夜冷声道。
天枢连忙脱下一层又一层的破烂衣服,衣服都脱掉之后,十七才看出来,原来天枢用包袱伪装成了驼背。
天枢将包袱解下来,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包的完好的包裹,想了想,还是先递给了十七。
十七拿到包裹之后小心翼翼的打开,发现里面有一个小药瓶,想来应该是毒药,还有一个用油纸包了几层的东西,里面是粉末,这个应该是解药。
十七将东西小心翼翼的呈给白九夜面前,白九夜没有接,只是垂眸看了一眼。
微微闭眼思忖片刻后,白九夜冷声道,着急所有将领到军中帐听令!
这种做好了背黑锅,做不好也背黑锅的事儿,他怎么会让墨灵犀去承受!
此刻已经子时了,所有人都已经休息了,可是白九夜的命令,没有人敢违背。
“大哥,楚王让咱们去军中帐,而不是去城主府,难道楚王要点兵进攻了?”说话的是平川守将曹壤的胞弟曹驰。
曹壤皱眉低声道:“无论点兵与否,等下你不许同其他将领一般给楚王难看。”
曹驰勇武,曹壤善谋,在曹壤看来,楚王白九夜绝非池中物,如今被困平川城,怕是他自己心中已有所打算。
要知道白九夜手上有十万兵马,可这十万兵马并不是他当年在陆川带领的银甲军。
那些银甲军,所向披靡而且十分忠心于楚王。
正是因为如此,在楚王受伤被趁机夺走兵符之后,皇帝便立刻将五十万的银甲军打散,分布于各个边城军中,而且都不是什么前锋要职。
如今楚王带过来这十万人,恐怕对楚王完全忠心的不足十之一二。
朝廷的粮草迟迟不到,是危机,也是机遇,若是此刻白九夜能趁机收买人心,那这十万人,就是下一个银甲军。
曹驰虽然勇猛无脑,但是贵在听话,曹壤的话对曹驰来说就是圣旨一般,听大哥这么说,他虽然不懂,但是也乖顺的应下。
其实曹壤说的对了八成,白九夜放虎归山,激怒北宫烈起兵,就是为了得到兵权。
而如果没有北宫如月在京城中对粮草押送动手,他也打算让明月楼的人劫走这批粮食,然后拖上三五个月之后,再由他出面派发。收买人心。
如今粮草未到,对白九夜来说算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可这批粮草没有到达他自己的手上,这就是计划中的纰漏了!
手上没能稳妥的握住粮草,他就拖不起三五个月。必须速战速决。
按照他之前的计划,打算直接冲杀,躲不过的百姓只能牺牲小你完成大我了。可如今墨灵犀给了他这么一条妙计,看来可以少造一些杀孽了。
一刻钟后所有将领都到了军中帐。
白九夜坐于首位,一身常服。
曹壤和曹驰对视一眼,看来今日不会出兵了。
“不知王爷叫我等来所谓何事?可是王妃娘娘抵达平川城了?”一个名唤胡俊超的将领开口问道。
其他将领有的翘首以待,看白九夜怎么应对,有的不想与白九夜为敌的暗暗低头。
“胡俊超,是平南王胡铿的族侄,是个庶子,但战场勇猛,据说很得平南王看中!”十七在白九夜耳畔说道。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又不会感觉十七在故意宣扬。
胡俊超听完之后顿时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
这楚王都来了快两个月了,居然不认识他这个副将?简直目中无人!
还说庶子,庶子怎了?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嫡庶之分,若不是他是庶子,怎么会到这鸟不拉屎的边城驻守?还要屈居人下做副将!
“本王的王妃……”白九夜懒洋洋的说了几个字就顿住了。
众将领都瞬间竖起了耳朵。
白九夜冷笑一下,继续说道:“本王的王妃也是你能觊觎的?来人!把他给给本王拖出去,杖刑一百!”
嘶……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军杖啊!杖刑一百还不是直接要了半条命去啊!
“王爷!这样不公!”一个与胡俊超交好的将领起身跪在帐中。
白九夜垂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将领,又看了看在座其他敢怒不敢言的人,冷冷的问道:“你们也觉得不公?”
立刻有将领咬咬牙开口道:“王爷,俺么都是一些粗人,像不得王爷那般怜香惜玉,俺们只知道,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胡副将也是一心为平川城,如今粮草迟迟不到,城里的能征用的粮食都征用了。这场战事,咱们拖不起啊!”
随后有人附和:“是啊王爷,城里百姓已经颇有怨言了,说朝廷派了十万大军,不去夺回六镇,反而夺取自己百姓的粮食,还有说……说……说王爷为了一个女人要放弃六镇百姓的性命!不顾夏州国威!”
有人开了头,接下来不敢说话但又想说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最后连什么祸国妖姬的词都出来了。
十七听了都额头青筋凸起,更何况是白九夜。
十七在心中想着,王爷该不会没有出兵北陵,就阵前杀将吧!
“哈哈哈哈——”白九夜一阵冷笑,打破了众人的喧嚣。
楚王在笑?众人心里泛起了嘀咕,楚王从到了平川城之后就一副万年寒冰的脸,别说笑,脸其他表情都甚少有,刚刚他们那么说王妃,这楚王怎么会笑了?
曹壤倒抽一口凉气,总感觉事情要糟了,紧紧拉住曹驰,让他有任何起身说话的机会。
“王爷笑什么?”胡俊超此刻被人压着跪在地上,手脚不能动,嘴还是很硬。
白九夜冷哼一声:“笑什么?当然是笑你们这些蠢货!”
“身为平川城守将,你们不誓死捍卫夏州国土国威,竟然想拿一国王妃去换北陵退兵,视为不忠!”
“身为六镇出身的军人,你们当中也有父母妻儿此刻落在北陵手中,你们不去筹谋如何救人,却私下与京官联络试图离开平川城,视为不孝!”
“身为堂堂男子,你们不外御强敌,内安民心,却在平川城肆意散播北陵人屠戮百姓的残忍手段,造成百姓恐慌,视为不仁!”
“身为夏州百姓,你们不集思广益合理筹粮,却趁军中筹集粮草之时,中饱私囊,私下囤粮,视为不义!”
“我夏州大国,有尔等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说道这里白九夜顿了顿,冷笑一下,掷地有声的继续说道:“国、之、将、亡!”
国之将亡!!!
众人脸色陡然一变,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十分隐蔽,而白九夜看起来一直为了边城六镇的事情困扰,似乎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可如今看来,白九夜哪里是没有注意到,分明就是什么都知道,只是懒得去管!
曹壤想的就更深一层了,白九夜明明知道军中多蛀虫,却放任不理,那岂不是说……
想到这里曹壤倒抽了好几口凉气才平复下心情,不让自己情绪外漏,白九夜不治理军中,放任他们私下的蝇营狗苟,那岂不是说他早已放弃了平川城,甚至放弃了夏州国?!
国已病入膏盲,何不自行逐鹿中原?!
曹壤的手在瑟瑟发抖,不是在为白九夜的野心发抖,而是在为自己看出了白九夜的野心而颤抖,他现在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是忠君,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曹驰感觉自己大哥的手十分冰凉,冰凉中还透着冷汗,心中颇为疑惑,他们兄弟二人也没说话啊,大哥怕啥呢?
“大哥……”
“闭嘴!”曹壤低声呵斥到,他们兄弟二人最好此刻降低存在感,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即刻辞官带着弟弟回家种地,也比这种,脖颈之上,悬他人宝剑的感觉好啊!
可惜白九夜没有给他这个置身事外的机会。
“曹将军,平川城由你驻守,本王倒要听听,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曹壤的心猛地跌到谷底,楚王这不是要听他的意见,是要他做出选择,看来平川城以后要改挂楚王大旗了!
曹壤撒开自家弟弟的手,一步步走到中间,感觉自己的双腿犹如千金之重。每一步都十分艰难。
身上穿着战甲,曹壤不能行大礼,只单膝跪地,表示臣服。
其他将领此刻都屏息凝神,等着听曹壤要怎么说。
曹壤闭了闭眼,抿紧双唇,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低落在盔甲上,打出的啪啪声显得尤为刺耳。
“曹将军,王爷在问你话呢,曹将军可是有耳疾?”十七冷声道。
曹壤一咬牙,连腮帮子上的肉都咬下来一块,可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倒是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娘的!既然左右都是死,那不如选个眼下还能活的!
曹壤下定决心之后猛地高喊道:“来人,把这些混蛋给本将军拿下!”
唰啦啦一队亲卫冲进来,二话不说将刚刚那几个声音最大,喊声最凶的都按在了地上。本来有二十余人的中军帐,瞬间被按倒了一半
曹壤看了看被制服的那些将领,一咬牙,拱手抬头向白九夜说道:“王爷,此等军中蛀虫绝不可姑息,该贬!该罚!该杀!末将治下不严,甘愿领罚,待平川城解困之后,末将负荆请罪!”
“曹将军!”
“将军!”
“曹大哥!”
那些刚刚说了难听话的将领听曹壤这么一说,顿时变了脸色,曹壤这是弃了他们啊!
白九夜垂眸看向跪在下面的曹壤、看的曹壤身上又出了一身冷汗,随后咬咬牙说道:“把这些混蛋都带下去,先各打五十军杖然后关入大牢,待战事结束,再论罪惩处!”
刚刚所有说话难听的人被处理了之后,白九夜才语气听不出喜怒的说道:“曹将军,忠肝义胆,雷厉风行,本王很欣赏!攘外先安内,如今内乱暂且已安,那么请问曹将军,如今平川之困,粮草不济,六镇子民受辱生死不明,依曹将军看,该如何破敌?”
曹壤心里打起了鼓,他心中明白,白九夜绝对不是自己黔驴技穷而去问他,必然是他已经想好了对应之策,只是这对应之策,不能从上位者口中说出来。
平川城是边城要塞,驻守的大军足有五十万之多,而白九夜只带了区区十万大军,这十万里面还都是皇帝安排的人,忠奸难辨。
若是此刻白九夜说出什么罔顾六镇百姓性命的军令,那么军中极有可能会发生动乱,白九夜虽然武功高强凶名在外,可若以一人之力镇压数十万大军,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他既然投靠了白九夜,那么白九夜自然要借用他的口中说出上位者的想法,毕竟他才是常年驻扎在平川的守将,是根深蒂固在平川城的人。
而他也有亲眷住在六镇中,所以即便是说出什么不合理的军令,也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不得已而为之,并不是对边城六镇百姓性命的轻视。
曹壤想了想,其实他心中早就有一个计划,只是一直没有言明。
因为这计划是在是下策,十分残忍,会伤及很多六镇百姓的性命,毕竟军中将士有很多就出身于六镇之中,他们的妻儿老小或许就被绑在那北陵的营盘外。性命都攥在北宫烈的手上,让他投鼠忌器。
可如今北宫烈愈发丧心病狂,从每日杀一人到了每日杀一户,若是再不对其采取对策,恐怕不等夏州发兵,六镇百姓就要所剩无几了。
曹壤深呼吸一下开口说道:“末将觉得,应该重兵突围,虽然北宫烈将六镇百姓围城护盾,可若我们骑兵突袭,想要破开一个缺口也不是难事。虽然这样会伤害一部分百姓的性命,可与六镇数万百姓的性命相比,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白九夜挑挑眉,依旧看不出息怒的说道:“哦?你怎么不说让本王的王妃到两军阵前退敌呢?”
曹壤横眉一挑,似乎十分气愤的样子,语气加重的呵斥道:“岂有这等道理?两军交战,岂有拿一个女人去换敌军退兵的道理?今日他北宫烈大言不惭,扬言要楚王妃,我们给了,那明日他北宫烈要平川城才肯退军,我们是不是也要给?后日他若又要这夏州的大好山河,难道我们也要双手奉上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