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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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安辰后半夜回到暖园,走进朝暮居,看见明笑阳熟睡的脸庞,又生生地憋住了话,没叫醒他。

赵安辰坐在榻旁,静静地看着明笑阳,心道:“抱着我的枕头,睡在我的床上,还真是个脸皮厚的家伙,睡吧,好好休息,晚知道一个时辰就会少痛苦一个时辰,天明以后,我陪着你,下一个天明,云姨的灵柩就进京了,你回府,我也陪着你。”

赵安辰拿过明笑阳怀中的枕头,放好,躺在明笑阳的身边,慢慢闭上眼睛。

明笑阳熟睡着朝赵安辰蹭了过来,搂好,不动了。

赵安辰心中一痛,心道:“还是个孩子。”

晨明时分,天子驾崩。国丧。

庆王惨白着脸生无可恋的瘫在地上,又寻不见六弟,心道:“父皇啊,你把儿臣也带走吧……”

暖园之中,明笑阳一觉醒来,坐在床上,看见身边睡着赵安辰,心中莫名欢喜,刚想叫醒他,又见赵安辰睡得很熟,心道:“赵逸这么多天想必已经很累了,好吧,本公子今天就放过你,嘿嘿。”

明笑阳着迷般看着赵安辰,凝视了很久,一个回神,霎时心慌,心中犯嘀咕:“我这是怎么了?赵逸可是个男人啊……对着个男人心跳个什么劲儿啊,我定然是睡迷糊了,得赶紧去洗洗脸,醒醒神。”

明笑阳整整齐齐地去院中练功,巳时刚过,赵安辰醒来,走出朝暮居,寻找明笑阳,见他还安心地坐在三生阁修习兵法阵法。便叫女使多送些茶点到三生阁。

赵安辰缓缓走到三生阁的茶桌旁,默默坐下。

明笑阳抬头看着赵安辰,灿烂一笑地问道:“你爹驾崩了?”

赵安辰道:“嗯。”

明笑阳笑道:“那你还不去做做样子,国丧啊,你这孝子贤孙在暖园干什么。”

赵安辰轻声道:“没事,不想去而已,在这里陪你。”

明笑阳心中一惊,心道:“陪我?赵逸平常是不会说这种话的,今日是怎么了?”立刻打个岔问道:“你爹驾崩了,谁去登基啊?”

赵安辰淡然道:“反正我不去。”

明笑阳笑道:“是,看出来了,要不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为何不愿意当皇帝?”

赵安辰道:“我父皇只因身为皇帝,要以大局为重,不但娶了自己讨厌的皇后,又纳了很多妃子,还被迫生了许多皇子。”

明笑阳很同情地说道:“呃,是啊,这个我也略有耳闻,当真不易啊。嗯。”

赵安辰看着手中的茶,缓缓说道:“我若是当了皇帝也会三宫六院。”

明笑阳心中咯噔一下,沉默片刻,小声道:“当皇帝也不好,国事烦忧。不当也罢,嗯,不当挺好的。”说完很不自然地瞄了两眼赵安辰。

明笑阳小声试探道:“《礼记.曲礼》有言‘人生十年曰幼,学。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壮,有室……’,二十岁是男子成年之时,你早晚也会成亲的……”

赵安辰点了点头,抬眼看向明笑阳,道:“嗯,是啊,至少我不必被迫娶妻,更不必娶那么多。于我而言,我妻,一人足矣。”

明笑阳心中忽然烦乱,垂下眼帘,不看赵安辰,小声问:“你……打算几时娶妻…”

赵安辰:“……”

明笑阳见赵安辰沉默不答,忍不住偷瞄一下,见他正盯着自己看,立刻慌乱地垂下眼看书,故作镇定。

赵安辰声音沉稳道:“我想待你成年之时,便成亲。”

明笑阳不开心道:“你娶妻与我何干?”

赵安辰答道:“我妻尚未成年,你成年了,我妻也就成年了。”

明笑阳很是震惊,看着赵安辰:“是谁?我可认得?”

赵安辰微微一笑:“你一个将门公子,怎么对这种事如此热心?我不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明笑阳心中愤懑,低头不语,继续看书。

赵安辰默默地看着明笑阳,灼人的烦忧随着时间慢慢流过而越来越清晰,心中阵阵刺痛。

宫中礼部按部就班地准备着国丧事宜,几个皇子和朝臣都跪于官家灵前,高老太师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几位王爷,谁来继承大统啊?”

皇后道:“四皇子吧。毕竟养于本宫膝下。”

四皇子连忙道:“不不不,我不会,我不知道,我不干,不要…….”不停地挥着手,哭哭啼啼抽抽搭搭的,不成体统。

高老太师、钟老太傅、陈老太保三位大宋三老,虽无实权,确是至高品级德高望重的老臣,此时有匡正和扶保朝纲之责,三老和几位三朝老臣看了看,摇了摇头,道:“四皇子不愿意,不可强求啊。兹事体大,慎重为好。”

皇后愤然闭口不言。

几个老臣又看了看正在竭尽全力眺望远方的康王,也是一声叹息,问道:“宁王殿下去哪了?”

四皇子道:“不知道,六弟一大早就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

老臣们无可奈何,只能看看目光呆滞生无可恋的庆王,庆王呆若木鸡地跪在最前面,虽然不是什么好材料,但主政多日也未有纰漏,难得没掉链子。

几个老臣互相看了看,点点头,道:“那就庆王殿下吧,今日登基吧。”

庆王一听,犹如五雷轰顶,直接晕了过去……

几个老臣哪肯善罢甘休,一顿拉扯,又灌水,又掐人中,忙活了半天,把庆王好不容易鼓捣醒了,问道:“庆王殿下?庆王殿下?唉,对,醒了就好,好好好,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日就登基吧。”

庆王道:“啊?”扑到父皇棺材上就嚎啕大哭,泣不成声道:“六弟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高老太师上前道:“这是陛下的梓宫,不是宁王殿下的,您叫错了……”

庆王十分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高老太师,又扒在棺材上哭的天崩地裂:“父皇啊,你不能这么就走了啊,您可让儿臣怎么办啊?啊~~~~!父皇啊,您把儿臣一并带走了吧,儿臣不活了,啊~~~!父皇啊!”

几个老臣看庆王哭的如此真情实感,痛心疾首,纷纷点头道:“唉……果然不错,庆王当真是个至孝之人啊,定能得上天护佑,如此仁孝定会是个好皇帝,就这么定了!”

“嗯,是啊”

“是啊”

高老太师道:“国丧期间,登基大典就延后吧,但是您今天就是我大宋的皇帝了。”

庆王闻言,哭得更伤心了,恨不得一头撞死。

该来的总会来,白赫云棺椁入京,道路两侧布满了路祭,缓缓行至武国公府,朱管家于府中正厅堂上设了灵堂,供亲友拜祭。

宫中内侍按照宁王吩咐来到宁王府,告诉了管家。管家一早就到了暖园,见赵安辰垂着眼,微微颔首,便把武国公夫妇去世的消息告诉了明笑阳。

明笑阳不相信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管家低着头:“……”

明笑阳看着赵安辰,轻声问:“赵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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