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故人中(1 / 2)
兀格、谷卑希两人在前方引路,保持一个不急不慢的马速,一手轻拽缰绳,另一手却是有意无意落在弯刀、弓箭上,明显是对那个出言不逊的持斧大汉存有怨念,恨不得下令一通箭簇让他们知道乱说话是什么下场,挑衅柔黎部是什么下场,对首领大人不敬又是什么下场?
一、两里的路程,很快便翻过一座低矮斜坡,忽思里提缰勒马,按照前面带路的谷卑希示意,缓缓翻身下马,动作有些僵硬,不似寻常那般矫健流利,显然是身上的伤口没好利索。下马后,沿着周围两侧护卫人墙走进去山背的一处稀疏林子,他暗暗打量着周围握弓佩刀的柔黎武士,心中啧啧称奇,再次领略柔黎部的强盛军威。
傍晚时分,天色有些昏暗,忽思里看到十步之外有一道高大身影,半头白发,仿佛是在等谁,匆匆转眼一扫,没有发现合木豁口中那位年轻首领的身影,不免有些意外。
之前从合木豁口中,忽思里已经知道有一位白发骑手冲入敌阵,射杀数名马贼,救了自己这条老命,甚至三两下就将不明的合木豁制服了,看来就是眼前这一位了。
“喀布朵部,忽思里感谢柔黎部朋友的搭救之恩,合木豁那孩子不懂事,就那么匆匆让救命恩人离开,请告知恩人的名字。喀布朵部虽然贫穷,拿不出什么东西来酬谢,可是对待朋友的真心却比金子还要珍贵!”忽思里一边礼貌地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一边偷偷打量那道高大身影。
说起来,忽思里自己也觉得自己着了魔,冥冥之中,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是长生天的旨意,让自己非要追上柔黎部队伍。在自己被长矛刺中之后,血流不止、神识模糊,仿佛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那是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来自很多年前,这才让他苦苦支撑,不至于坠马落地,就是为了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眼。
醒了之后,听了合木豁那兔崽子的阐述,忽思里沉默了一会儿,冥思苦想,感觉自己是遗漏什么重要事情,心烦意乱之际,脑海中又一个声音“追上去,追上去那支队伍”,索性就不顾身上的伤痛,策马急追而来。
那道高大魁梧的身影,转了过来,刀削剑雕般脸庞,年龄却不像半头白发表现出来大,大约四十岁左右,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一番之后,觉得有几分熟悉。
“忽思里,你老了!”锡达心中既激动又愧疚,张开嘴半天,心中的万语千言不知道如何去说,瞄到了忽思里的鬓发,最终只用钦达烈方言说了这么一句。
话音一落,忽思里眼睛睁得老大,原本失血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激动的潮红,举起颤抖的右手指着锡达,断断续续,不能说出一句完整话语。
“你,你,你是......是......”
“二十年了,我的安答,忽思里,苦了你们,苦了喀布朵部!”锡达走上前来,张开双臂,湿润的眼眶流出泪水。
忽思里和锡达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热泪盈眶:“是你,你没有死,你还活着......”太过激动,口中不断重复这几句。
时光如梭,整整二十年,二十年啊!腾格里大草原上,活在马背的男儿,少有能够活过六十岁的,二十年时间,这就是三分之一的人生长度。两位昔日的同族兄弟,相隔二十年,再次相见,还是以被救者请见救命恩人的方式见面,让两位老兄弟如何不感慨万分、激动不已啊!
特别是忽思里,二十年来,部族迁徙流浪万里,数以千计的族人埋首荒野,尸骨被风雪覆盖,好不容易落脚到了最东端草原,十几年来,还不敢打出钦达烈人的旗帜,甚至不敢太过招摇,攻击其他部落,掠夺奴隶、物资,恢复元气,以免被叛徒、敌人知道,也就这几年,部落的境况才好转了不少。
原本以为奇雅孛圪奉倏死在纳哈良部的围杀之中,那段时间的忽思里,做梦都在喊着杀回去南部草原,多少次是从梦中惊醒。他曾经想着,哪怕战死,也要和自己安答一起,可是看到一脸疲惫的阿苏冈,看到了数千忍饥受冻的老弱妇孺族人,为了不让喀布朵部断了传承,让喀布朵部继续繁衍生息,只能咬断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阿苏冈哥哥还好吗?”锡达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个安答、血誓兄弟,内心升起一丝担忧,害怕他已经受不住岁月的侵蚀,先自己一步而去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