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曲GL_7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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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温听见这声免礼,与众人一齐称了谢,直起身子来。他曾在京中远远见过汉王一回,知她是名尚未及冠的少年。此时至近处端详,仍不免感叹了一回汉王年少。

约莫是因赶路,她未戴王冠,亦未着公服,只随意戴了顶幞头,穿了件红色的宽袍。瞧上去似乎比实际年岁还小上一些,神色严肃,一对漆黑的眼眸中却隐隐漏出少许的稚气。

朝廷竟派了这等年少的亲王来,季温心头又是一松,正欲开口请殿下入内,便见汉王转头望向一旁另一乘马车。

卢尚书这时正扶着仆役的手,颤颤巍巍地跨下马车。

汉王的心中无可避免地生出愧疚来。平日尚书与她同乘之时,不至于这般疲惫的,都怨她,舍不下阿瑶。

汉王上迎了两步,伸出手来,搀住卢尚书另一侧。

卢尚书极力隐藏起复杂的心思,望了汉王一眼,汉王面上的关切真诚极了,半点不似作伪,是当真关心他的身子。

多好的孩子。懂事礼貌,从不端架子,卢尚书连连哀叹。

他有一孙儿,与汉王一般年岁,才气颇高,又肯用功,正是前途可期之际,唯一不足便是太过自傲。卢尚书为此时常发愁,他处迟暮之年,护不了儿孙几年了,倘若他故去后,孙儿仍这般高傲自矜得罪了人可怎么好。若是孙儿有汉王殿下一半平易近人,他纵是立即驾鹤西去,也不必担忧了。

想到孙儿,卢尚书目光便柔缓了许多,然而须臾,他立刻想起,假的,都是假的,小殿下心思深沉着呢。

心中一时竟生出许多惆怅来。

汉王扶住了卢尚身形枯瘦,隔着衣袖便如摸到了一把骨头,硬邦邦的。她一时忘了早前想好的“卢尚书看起来十分严厉,要尽量躲着一些,不然说不定会凶她”,语带关切道:“老尚书可还好?”

卢尚书立即收敛起诸多心思,回道:“一把老骨头了,倒还撑得住,有劳殿下挂怀。”

卢尚书一把年纪了,还要经此劳碌颠簸,可若回到昨日,汉王想想自己怕是仍会邀王妃同乘的,她顿时更内疚了。

季温在边上看得仔细,心道不想汉王殿下虽尚年少,礼贤下士的姿态却是丝毫不差,不禁收起了方才的小觑,上前行礼道:“汉王殿下与尚书大人舟车劳顿,一路辛苦,臣已令人在驿中备下热水,待殿下与大人沐浴歇息,再为殿下与大人接风洗尘。”

汉王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以为他是东城郡郡守,然看服色又高上两阶。她一时还没想到这是何人,只听他满口官话,还想舒舒服服地接风洗尘,好似全然不知东城郡做了什么好事,便很生气。板了脸道:“不必!孤与尚书也不是为享乐而来,食能果腹即可,无需接风洗尘!”

季温一开口就碰了个钉子,心中一紧,随即又想起,他从未拜见过殿下,殿下怕是不知他是何人,又施了一礼:“正是,是臣想左了。殿下受陛下诏命,不辞辛劳,赶赴此地,为的自是一方百姓,臣季温已与郡守备好文书、账目,明日便可呈殿下过目,殿下……”

汉王一向很有礼貌,从不轻易打断旁人,然而听到季温二字,知道了眼前这是何人,当即就很生气,原来这就是罪魁祸首,做了那么大的坏事,竟然一点也不心虚,还装得那么坦然自若,果然是个坏人!

她打断道:“既是明日再看,就不必多言了,无事便退下吧。”

场面登时一寂,季温神色大改,心中几多念头闪过,生出恐慌来。本就一言不发的大小官吏更是噤若寒蝉。

卢尚书在旁看着,轻咳了一声,道:“老朽体力不支,怕是难以应承诸位了。”

一直犹如隐形一般的东城郡郡守这时忽然机灵起来,忙开口道:“我等思虑不周,搅扰殿下与大人歇息了。还请二位钦使快快入官驿歇息。”

季温也忙收敛心神,侧身让到一旁,请二人入内。

汉王殿下如此冷硬,众人自不能再留在驿中,待汉王与卢尚书各自入了房中,便各怀心思、提心吊胆地散去了。

汉王将侍从皆留在门外,走进为她备下的房中。她关上房门,一转身,就见王妃坐在坐榻是。坐榻几旁上有一茶盏,盏中有茶,茶香四溢,袅袅冒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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