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华100珠加更在此(1 / 2)
五年前,苏佑凭借《词话》中的纳兰容若一角迅速蹿红。即使之后又陆续饰演过许多不同类型的角色,但人们关于他的初印象却始终停留在那个月白长衫的年轻公子身上。
那时候苏佑还没有如今锋芒毕露的凌厉漂亮,青涩的温润里带着些沉静出世的味道。毫无雕饰的少年,无所谓入戏或演技,就像轻轻勾勒的一笔墨色,疏淡拙朴的美反而能够惊艳岁月与时光。
时至今日,仍有许多人偏爱他的古装扮相,尔雅从容或落拓疏狂,千百种面目下掩藏着不变的苏佑式的风流。
卓静言的记忆里就一直留着他少年时代的影子,只是从没想到还能再见他一身白衣,拈花倚马的初时模样。
午后的怀柔片场人多且杂,奇怪她轻易就能在一片往来喧嚣里分辨出他的背影。与平日不同,他穿着一身雪色的曳撒站在桃花树下,正低头听田山导演说话,旁边黑马晃着脑袋打了个喷嚏,他侧身时就忽然瞧见人群里的她。正逢一阵风来,那道具布景做得精细,顷刻间便有点点花雨落下。他昂然而挺拔地站着,在一片飞花落红中对她扬眉一笑。
卓静言在袖中攥紧两手。苏佑依旧是那个苏佑,但好像又多了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曾经熟悉的影子与眼前的他重叠,相似眉眼间有迥异的气质,拼到一处便能填满缺失的记忆。
成年之后的郑修,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正思索间,他已拎着曳撒下摆朝她走过来。那衣服原本刚到脚踝上的长度,并不及地,但他这么提起衣摆长腿一迈,偏生显出一种非凡洒脱的气度。
“欢迎你来。”他如见老友,很熟络地拍她肩膀。
不远处秦维钧等众人都在休息,见苏佑走完戏忽然往人群里跑,这才发觉卓静言来了,顿时一个个脸上跟着高深莫测起来。
她站在原地仰头看着苏佑,很矜持地弯了弯唇:“你不让奈奈来是对的。”
周围人很多,不停在他们身侧走来走去。苏佑没说话,和蔼友好的表情拿捏得很到位。
卓静言又打量他一下,接着道:“这造型……她看了估计当场就得疯,挺不错啊。”
“我知道。”他漫不经心地从衣襟上拈下个花瓣,垂眸望着,声音低沉却温柔,“所以我才让你来的。”
卓静言心头微震,恍然间四周一切人声喧哗都退开远去了,唯有面前的他,乌发白袍,眉眼澹然,沉静得像个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窗下的落月,帘外的树影,桥头的芳草,涧中的清流。这一刻所能想到的最写意的风景,全都像是他。
剧务在不远处连声叫苏佑的名字,田山坐在监视器后拿着对讲机让各部门准备。卓静言把棒球帽压低了些:“你去忙吧,我跟维钧他们聊聊,不用特意跟导演说我在这儿。”
“我还有最后一场,剩下的都他们拍了。”他回过身招手让阿青过来,又对她道,“稍等会儿,拍完这段我陪你去附近逛逛。”
“附近?”
他笑了笑,对小跑过来的阿青道:“等下带小靖作家去休息区后面我的椅子,把遮阳伞拿出来,折叠椅有点低,要坐着不舒服就去车里待着。椅子旁边包里有苹果和糖,保温杯里有热水。”
卓静言听他絮絮嘱咐着,不禁脸红:“人家叫你呢,快去。”
“很快就好,”苏佑很想摸摸她的头,碍于这时人多,只能轻叹一声作罢,“等我。”
那雪白的身影飘然走远了,卓静言回过神来四下一望,便见人堆里有几双看得兴起的眼睛,隔得老远仍在对她行注目礼。
阿青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他们,忍不住小声笑:“他们差不多可都知道了。”
卓静言脸上又一热:“知道什么?”
“你们的事情,Saul在小范围内也没过多隐瞒……被关注太久,总要有个可以喘气的私人空间。”阿青左右一望,“今天拍的都是回忆古代的剧情,全是核心的宣传物料,所以清场很严格,绝没有媒体和外人探班,也不允许任何人私自拍照——应该是出于这个原因,他才放心请你过来。况且,咱剧组气氛不错,几乎都是华霆的人。即使这会儿知道你是谁,也没人会往外宣扬。”
“哟,小……卓小姐大驾光临,欢迎欢迎,”两人已经走到演员休息的地方,张心宽率先站起来,满脸堆笑搓着两手,“热烈欢迎。”
“来这儿坐。”秦维钧卷着剧本拍拍身旁的黑色椅子,椅背上贴着硕大的“苏佑”两字。
这些人都自然而然地默认他们之间不一般的关系,卓静言的尴尬似乎变得不合时宜,只能一脸淡定在那张椅子上坐下来。杨妍兮就坐在她对面,单薄的锦缎半臂外裹着条大毛毯,正仰着头让造型师补妆,只探出右手对她挥了挥。
“那什么,我就出来透个气,顺便观摩下拍戏是怎么个玩儿法,提前攒点经验。”卓静言挺直腰板道明来意,神色一派正经严肃。
那几人都没吭声,满脸“我们都懂”的表情。
她很挫败地塌了腰杆,旁边阿青拧开个黑色保温杯递过来,她顺手接了,咬着吸管连喝几口热水压惊,待扣住杯盖才发现那上面也赫然贴着苏佑的名签。几个围观群众还目光炯炯地望着她,脸上的微笑意味深长。
“那个……”她眨巴着眼负隅顽抗,“你们平时赶戏忙,反正我最近闲着,所以直接溜过来跟你们聊聊剧本的事儿。”
“哦,阿佑今早就说请了你来探班。怪不得上午的戏全都一条过,状态好得出奇……啧啧。”秦维钧膝头摊着剧本,神色专注垂眸看着,嘴里的话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爱情的力量,啧啧。”杨妍兮补完妆,打量着自己描着桃花的指甲笑眯眯补上一刀。
张心宽比他们更勇猛,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啧啧啧,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呐?”
所以——这种地步是个什么地步?
卓静言缩在椅子里憋红了脸,一阵又一阵瑟瑟的秋风,吹得她心头都凉了。
如秦维钧所说,苏佑的状态确实很好,这天最后一场戏很快拍完,而时间才不过下午四点。
卓静言正和众人聊着剧组的趣事,他悄悄绕了个圈走到她身后,冷不丁开口道:“走吧。”
她吓了一跳,回头见他还是一身白衣,发套也没取,手臂上搭着件玄色的斗篷。秋日的阳光自树间缝隙洒到他身上,鎏金似的片片碎芒,玉珏似的点点温润。
“不去卸妆?”她眯着眼看他,恍然觉得他踏过了千年的月华流光才来到她面前。
苏佑站在暖融融的光晕里对她微笑:“不了。东边这一大片都被剧组包下来了,这个时候其他地方没什么人,正适合咱们逛逛。剩下的戏大概还得拍上一个小时,造型师忙着呢,收工前半小时回来卸妆还道具就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