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袁妈妈“嗯”了一声,“捞起来得还算及时,都活着,只这么冷的天儿,在那么冷的水里泡了那么久,只怕都得病上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好起来。”
“只要能活就行,还有几日就过年了,等过了年,出了正月初十,京城就该来人了。等我们走了以后,妈妈再着人把他们兄弟送去赖家,时间倒是正好。”施清如说着,坐到了靠窗的榻上,又请袁妈妈坐。
袁妈妈也不与她客气,在她对面坐了,方低声道:“姐儿,您后面到底是怎么打算的,真要带了他们都进京去,让他们所有人,还有老爷,都、都血债血偿吗?他们毕竟跟金氏不一样,与您都是血亲,您果真这样做了,可是……伤阴鸷的,便是太太也一定不愿意看到您为他们脏了自己的手,您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大好的日子且在后头呢。”
施清如这些天该说的都与袁妈妈说过了,包括过不了多久,施延昌和张氏就会打发人来接她进京去,而她打算带上施家众人一起之事。
闻言道:“妈妈放心,我不会为他们脏了自己手的,我只会让他们为自己犯过的错做过的恶,罪有应得而已。譬如金氏,她今日是因为我才落得那样一个下场的吗?不是,是因为她自己不检点,才会送了命的,与我何干?那么其他人自然也是一样。何况张氏既是伯府千金,肯定一万个看不上这样的公婆和小叔子,偏施家众人早尝过了吸儿媳血吃儿媳头的甜头,等进了京后,不用我做什么,他们自己已先会狗咬狗了。”
前世她师父常太医与她说过,他们做大夫的最要紧的一条,便是心正,无论什么时候,他们的一双手也只能救人,而决不能害人,决不能让自己的双手沾上除非救人以外的鲜血。
所以她不会为施家任何一个人脏了自己的手。
袁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听姐儿这么说,我就安心了,我真的不想姐儿……”
落得个天打五雷轰的下场,尤其老爷还是她的亲生父亲,与太太一样于她有生恩,她总不能真让自己的父亲为母亲偿命吧?
何况最可恨的金氏还已经赔了命,其他人连日来也是唬得够呛,后边儿还得落个一无所有的下场,也算是为太太报仇了。
施清如笑了笑:“妈妈多虑了。”
袁妈妈不好意思道:“我可不是多虑了吗,要是姐儿真是那般无情狠绝之人,也不会花重金提前安排好人,救下施远施运了。”
连金氏的儿子姐儿都能饶过,何况自己的血亲呢?
施清如抿了抿唇,“金氏虽可恨,他们兄弟却是无辜的,我还不至于连两个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那我与金氏又有什么差别?何况他们在赖娘子手下讨生活,以后日子想必好过不了,赖有富起初可能会护着他们,时间长了就说不好了,于他们来讲,已经是天上掉到地下的巨大惩罚了,我又何必赶尽杀绝?”
但施延昌她肯定是不会放过的,哪怕不能要他为娘偿命,她也一定要让他想要的都落空,以后休想再有好日子过!
袁妈妈道:“那赖娘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儿,自己又有儿子,肯定不会对自己丈夫的奸生子有好脸色,所谓‘有了后娘就有后爹’,金氏在他心中再好,也已经死了,难道死人还比得过活人不成?施远施运以后的日子的确好过不了了,不过都是他们自己的娘害的,怨得了谁?”
顿了顿,声音低下来,“倒是姐儿,难道真一定要进京吗,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您又势单力薄,装神弄鬼能唬住这家里的人,可未必能唬住老爷和那张氏,万一他们……对姐儿不利,姐儿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不,还是别进京了吧?”
多年来都对姐儿不闻不问,却忽然想起打发人接她进京了,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怎么能放心让姐儿羊入虎口?
施清如见袁妈妈满脸的担忧,拍了拍她的手,道:“做父亲的要接自己的女儿去身边团聚,天经地义,我哪有推脱的理由?何况我自己也想进京去,不过我心里都有数,妈妈就别为我担心了。”
她好容易才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仇她要报,恩她更要报,这辈子她还会过出一个不一样的美好人生来,告慰娘于九泉之下,所以进京她是势在必行的。
袁妈妈却仍是忧心忡忡的,“那我跟姐儿一起去,凡事也能有个照应。”
施清如笑起来:“妈妈真的别担心,我吃不了亏的,再说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早该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还跟着我背井离乡的,叫我如何忍心?您还是留在桃溪,把这宅子和田地都给看好了,等我将来衣锦还乡吧,再一点,外祖父外祖母和我娘坟前,四时八节总不能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吧?”
袁妈妈见她满脸的从容,再想到她这几天的种种手段,想到桃溪也的确离不开自己,这才不再多说了。
施清如便让她去打热水来,“我们梳洗了,就早些歇下吧,明儿还有的忙呢。”
袁妈妈点头应了,自去厨房打热水去了。
翌日早膳后,施清如先让杨婶去请了施老太爷施老太太和施二老爷到厅堂,确定他们都到了后,自己才带着袁妈妈也去了厅堂。
进了厅堂,捡了张椅子坐下后,施清如也懒得与他们废话,直接道:“祖父祖母,把这宅子的房契,还有我娘那二百多亩地的地契,并这些年你们搜刮积存下来的财物,现在全部都给我交出来吧!”
第十八章 没有资格
昨夜于施老太爷施老太太和施二老爷来说,又是一个不眠夜,这会儿三人便都无精打采的,眼睑下的青影也比昨儿更甚。
可一瞧得施清如进来,三人还是瞬间精神了,你看我我看你的,正要由施老太爷开口问施清如大清早的找他们到底有什么事,不想施清如就先开了口,还如他们所料,果然不是好事!
施二老爷先就炸了,跳起来叫道:“施清如,你不要太过分,真以为我们怕了你不成,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反正他现在老婆儿子都没了,还多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背地里不定被人怎生嘲笑,他也不想活了!
施清如正眼都懒得看他,只冷冷道:“我现在只是要你们物归原主而已,二叔跳什么脚,难道还真以为那些东西都是你们的了不成?这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们今日若不交出来,也休怪我不客气!”
施老太爷忍气道:“清如,房契地契交给你便罢了,其他的东西能不能通融一下?你父亲名下一年那么多投田,这么多年下来,也是不可细算,他和你继母从京城再不送财物回来,亦有几百两,怎么就都成祝家的,要都物归原主了?大家好歹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你今日做得这么绝,就不怕将来后悔吗?”
施清如寸步不让,“老爷名下那些投田的收益并每年从京城送回来的财物,也就够养活你们这么多人而已,就算有剩余,早年你们吃祝家的花祝家的,难道以为不用偿还,老爷早年靠着我外祖父又出银子又出力的,才终于有了今日,难道也不用回报吗?哦对了,还有下人们的身契,也一并交出来吧,我以后肯定是用不了这么多人的,自然也没有再养着的必要。”
这下便是连施老太爷也忍不住火了,怒声道:“施清如,你竟敢对自己的祖父祖母如此不孝,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施老太太更是干嚎起来:“老天爷啊,你快劈一道雷下来,劈死这个没有心肝儿的东西吧,她这是生生要逼自己的亲祖父祖母去死啊……”
施清如任她嚎,等她嚎够了才道:“如果你们实在不想吃敬酒,那我可只能给你们吃罚酒,让人去你们屋里搜了!”
“你敢!”
话音未落,施老太太已叫起来,一边叫,一边还飞快的扑了上来,想制住施清如,怕自己制不住,忙又叫起施老太爷施二老爷来,“你们快来帮我,就不信今儿我们三个人,还制不住一个小丫头片子了!”
青天白日的,她的妖法再厉害,就不信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只要制住了她,再送了她去阴间与祝氏团聚,以后他们便什么都不用怕了!
可惜施老太太手才刚挨上施清如,腰间便是一阵剧痛,随即那痛更是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了她的四肢百骸,当即痛得她满地打起滚儿来,“啊,好痛……小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好痛……清如,祖母错了,以后再不敢了,求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施老太爷与施二老爷甚至来不及上前帮施老太太。
但现在,父子二人都是庆幸不已,幸好他们没一起上前,不然现在痛的可就是他们了,被火气和愤怒短暂压制住的恐惧,也终于又一次占了上风。
施二老爷忙上前扶住了施老太太,“娘,你还好吧?”
施老太爷则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向施清如道:“清、清如,我们给就是了,可我们把什么都给了你,老宅也让你给烧了,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啊,求你……”
施清如懒得与他多说,直接吩咐袁妈妈:“带了袁小哥,去把所有属于我们祝家的财产都搬走!”
袁妈妈放心不下她,无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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