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跟之前一样,问完后,所有资料整理成册。然后宣判有罪,绞死吧。”巴罗夫轻描淡写道。
“是,”亚罗弯腰行礼道,“那么弟子告退了。”
门重新被关上,巴罗夫没有立刻继续工作,而是回到桌前,用拆信刀划开信件封口,取出信纸。
第四个了……他心想。
早在邪魔之月到来前,罗兰·温布顿便召他讨论过这个问题。
王子殿下认为,当水泥、新型雪粉和女巫一个个被披露,亲兄妹们埋下的眼线肯定也会按捺不住,从潜伏中露出踪影,这正是扫除老鼠的最好时机。而巴罗夫同意王子的前半句,却不认同后半句。在他看来,边陲镇两千多人,不可能每个人都盯梢到位。他们没这个人手,也没工夫来防范这些偷鸡摸狗之辈。
结果殿下不以为意地说,“怎么可能会没人?边陲镇每个领民,都是我们的眼睛。”
当时巴罗夫只觉得对方完全是异想天开,让这些无知又愚钝的平民来监视可能出现的老鼠?这根本不可能办到!
而事实是,自己错了。
入冬后进行第一次人口普查时,罗兰特意交代,要向所有在此地待过五年以上的原住民阐述清楚:长歌要塞焚烧粮食的阴谋虽然破产,但仍未死心,已派出敌人潜伏在大家身边。他们大多伪装成镇民的亲戚或来不及撤离的商人,随时寻找祸害大家的机会。如果有人看到任何可疑人物,立刻向市政厅报告。一经查实,都将获得二十五枚银狼的奖赏。
结果这一招竟出奇的有效。
虽然开始收到了一些误报,但没多久第一只老鼠便就此落网。
当时巴罗夫还记得罗兰得意地说了一句听起来十分别扭的话。
是什么来着?他想了想,没错……“让敌人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真是古怪的构词与句法,大臣助理摇摇头,摊开手中的信纸。
这名被称为“土拨鼠”的家伙在信中反复强调,种种现象表明,四王子罗兰·温布顿已被魔鬼替换,巴罗夫甚至能透过字里行间读出他的恐惧。联想到王子殿下对人心的利用,大臣助理竟不由得产生了一丝认同之感。他深吸了口气,将信纸移到烛火上,很快纸卷被火焰吞没,化成了飞灰。
即使如此,那也是不畏惧神罚之石,且能赋予他权力的魔鬼,不是吗?
第七十二章 王都廷议
提费科·温布顿坐在王座上,手掌红宝石权杖,俯视殿堂中的各位大臣。
这才是我要的感觉,他想,而不是蹲在金穗城里,和那些商人为芝麻大点的利益纠缠不休。
他顿了顿权杖,纯金的杖柄与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见到众人视线集中到自己身上,他点点头,“开始吧。”
“陛下,我有要事禀报。”最先开口的是魏马斯爵士,外号“钢心骑士”,负责王城的防卫事项。
“说。”
“女巫搜捕行动能否暂时停止?陛下,最近这场搜捕已经越闹越大,昨天我听说一些平民家的女子被逮捕后,在地牢里受到了侮辱,并有一人死于牢中。而事后证明她们并非女巫。现在整个外城区已经人心惶惶,再这样下去,只怕会出现大批逃民。”
提费科皱起了眉头,女巫搜捕是他要求执行的。温布顿三世的死至今未能查明真相,但他始终不认为父亲会自杀,特别是死前那一抹诡异的笑容,让他觉得毛骨悚然。父亲手上戴着最高品质的神罚之石,教会方面也确认石头未被调换或失效,然而这些都不能说明女巫没有参与其中。
若要论诡异,没有谁能比那些妖女更善于此道了。
他把视线移向兰利,搜捕行动执行人,也是自己培养的爪牙。后者立刻站出来道,“尊敬的陛下,那只是一场意外,我已严惩了相关人员,”他掰着手指数道,“狱长、牢头、看守,都被判罚十记鞭刑,和二十五枚银狼。”
“一人死了,三人遭受残酷折磨,恶棍们就抽几鞭子,罚钱了事?”魏马斯爵士冷声说,“而且,谁给你判决的权力?是御前首相威克大人还是法务大臣派劳阁下?”
“陛下!非常时期,我不得不非常行事,”兰利单膝跪下喊冤道,“忽略一些微不足道的挫折,搜捕行动还是获得了很大的成功。我们至少抓到了十五名潜伏在王城中的女巫,目前正在严刑拷打,很快就能知道她们是否和您父亲——不,我是说,有没有在策划什么阴谋了。”
提费科瞪了他一眼,这蠢货,差点把自己的意图给说出来了。虽然站在殿堂中的大臣大多能猜到自己此番行动的真正目的,但对外界的说法必须是大王子戈隆杀死了国王,这点不允许被推翻。
“十五个女巫?”钢心骑士用轻蔑的语气嗤笑道,“很好,原来王都已成了女巫的大本营,前些年教会在王国东境森林的围猎中,才抓获六名共助会分子。看来你手下的狗腿子比教会的审判军还强啊。”
“你……!”
“够了!”兰利是个蠢货,兰利的手下同样是群蠢货,提费科恼火地想,如果不是登基之初无人可用,他根本不想提拔这种傻瓜。就算想邀功,也不是这样胡编数字的。只怕这十五个人里,大多数都和那几位倒霉的平民女子一样。他本不想让教会介入此事,但此刻已没有其他办法,“你去教堂请费礼祭司,让他确认这十五人的身份,刑讯什么的都停下来。之后你每抓到的一个人,都要通过祭司验证!要是再让我听到你的人管不住下面,我就把你丢到王都的护城河里喂鱼!”
“呃,是,陛下。”
“立刻去办!”
让兰利滚出殿堂后,提费科转向财务大臣,“如果这其中有人是被冤枉的,连同之前的三人,发放两枚金龙的补偿。死在牢里的那位,发给家人。”他顿了顿,“多发一枚。”
“如您所愿。”财务大臣点点头。
“陛下仁慈。”魏马斯爵士也行礼道。
“下一个议题吧。”提费科吐出口浊气,见下面的大臣无人吭声,便自行说道,“既然没人有新的议题,那我来说。”他望向外交大臣,“雨伞”布林特爵士,“召回令已发出一个多月,现在却没有一人回到王都。说说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布林特爵士来自于费林家族,在这个位置上已坐了三十年,头发斑白,面相苍老,已经半只脚踏入了棺材。他清了清嗓子,“回禀陛下,您的三妹,嘉西亚·温布顿尚无任何音讯。您的四弟罗兰·温布顿已经有了回信。信中称,等到邪魔之月结束,他的领民安然无恙后,他会考虑回到王都。不过……”
“不过什么?”
“他在信封面上称您为殿下,而非陛下或国王。”
提费科不禁冷笑出声。还是跟以前一样愚昧啊,我无可救药的弟弟。他想,若你打算回来,就好好奉我为王,我还能给你封个好去处,当个养尊处优的亲王。若不回来,就尽早做好垂死挣扎的准备。看看你干了什么,举棋落子摇摆不定,既想回来,又不愿意服软?赚点口舌之快有什么好处吗?
“随他便吧,”提费科摆摆手,“五妹呢?”
“陛下,她……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她先是答应了我派去的使者,但一周后殿下就从行宫里失踪了,连同一起失踪的还有她的管家和两名侍女。我安排了人手寻找,至今未有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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