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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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身上没有佩戴神罚之石——即使是最劣质的那种都没有。

在迷雾下,他的容貌和衣饰都一清二楚,而府邸大门口的侍卫却被一团黑洞遮去了大半个身子,仅能看到脚边露出的剑鞘。

原来如此,夜莺顿时意识到了异样感的来源:为什么一个子爵继承人,会没有佩戴神罚之石?

连那些侍卫都带着!

因为海德对女巫毫无任何偏见?这答案刚冒出便被她否定了,她始终记得十几年前对方说出“真希望没有这个姐姐,女巫就该下地狱和魔鬼做伴”时的厌恶表情,即使那时候的能力尚无法分辨谎言,但光看他的眼睛,也知道这番话是真心的。

因为他没钱购买神石?对于落魄贵族或许是如此,却不适用于现在这种情况。

犹豫片刻后,夜莺调转方向,朝庭院内走去。

就在越过府邸大门的一刻,两名侍卫的低声交谈传入了她的耳中。

“贵族还真是一类可怕的人,明明这家伙过得和我们差不多,在大人面前听话得跟狗一样,换身衣服居然就能变得截然不同起来,难不成这便是大人常挂在嘴边的底蕴?”

“少胡说八道。”另一人呵斥道,“子爵大人现在就在屋子里,若是有人听到了告诉他,这个月的薪酬你就别想要了。”

“放心吧,我的耳朵灵得很,一有人靠近就能发觉。”那人耸耸肩,“再说像狗一样可不是我捏造的,大人脾气不好骂得那么大声,楼上楼下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既然知道他脾气不好,你就更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惹麻烦。”后者没好气道,“大人再怎么骂,那也是贵族,你算什么?族里有一个说得上来的姓氏吗?连隔壁村的工头都比你有名。如果不是你叔让我看着你,我才懒得管你说些什么。”

“是是,我闭嘴行了吧……嗯?”他忽然一愣。

“怎么了?”

“我怎么感觉有人过去了一样……”他左右张望了下,“大概是错觉吧。”

……

无视门口的侍卫,夜莺直接穿墙而入,很快通过神石领域找到了子爵所在的房间——身份越高,一般所携带的神石品质也会越好,她过去执行暗杀任务时常靠这招来确认目标,而且很少有失手过。

当听到多特·索美就在这里时,她隐隐已经意识到,庭院里的这场救济布粥,或许并不像表面上所展示的那么简单。

房间里不止子爵一人,除开一位全副武装的骑士充当近卫外,书桌前还站着一个长袍老者,看打扮像是一名旧王都学士。

“多特大人,您昨天不应该向海德爵士发火,他固然已向您屈服,但适当的宽待也更容易让他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我知道,但我控制不住!”坐在高背椅上的多特·索美恼火地捶打了下桌面,“花了十几年时间才走到这个局面,眼看着东边的两块地都要归我所有,却没想到罗兰·温布顿随口一句话,就要把这一切都收走!你听到那老不死的说什么了吗?愿意带头上交分封权,并全力支持陛下新政!他自己不需要以为别人也不需要吗?真是气死我了!”

“微笑,大人……保持微笑,这些抱怨之词昨晚您已经说过了。”学士摸着胡子道,“既然这么不愿意,您为何不当场拒绝呢?”

“呃……”多特顿时噎住,随后不悦道,“连提费科的皇家骑士团都挡不住罗兰一击,我拿什么来拒绝?你想让我当场丧命吗!”

“所以这些抱怨除了让事情变得更糟以外毫无意义,既然如此,您还想继续么?”

“——该死的!”子爵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愤愤道。

“陛下收回的只是分封权,您可以仿照威廉伯爵的做法,经营好领地上现有的产业,便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可没了管辖权力,那些贪婪的巡逻队迟早都会搜到这里来,到时候我用什么借口阻挡他们?”多特连连摇头,“你知道我卖的是什么东西,一旦被查出来,只有上绞刑架的份。”

“那就放弃掉这部分营生。”学士毫不犹豫道,“我早就说过这并非长远之策,现在您早已攒够了本金,教会那边也完全没了约束力,大可将精力放到正规生意上来——不然您费尽千辛万苦将葛兰家的地拿到手中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从独木桥上下来吗?”

子爵犹豫了许久,显然另一项营生的收入令他难以割舍,直到半刻钟后,他才狠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次救济就是最后一次,等海德结束后,我会亲自跟他说的。”

“不要戛然而止,免得惹人怀疑,再摆上一阵子也无妨。只需跟那边说,不要再来拿货了就行。”

“行,就按你说的办吧。”决定放弃学士口中的不稳当生意后,多特也彻底放松下来,他靠在椅子上大笑道,“想当年,葛兰家的那两位一定不知道他们错过了什么,既然如此,也只能由我收下了。恐怕直到现在海德那家伙还以为他父母是死于难民暴动吧?哈哈哈……”

这句话令夜莺的瞳孔瞬间缩紧起来。

第八百七十九章 背叛的理由

为什么多特·索美会提到这件事?

当时银光城中确实爆发过一场严重的暴动,接二连三的矿难导致数百名旷工死亡,而雇主只愿意赔偿自由民损失,对那些低价雇来的流民阶层视而不见的态度激发了死难者家属的愤怒。不愿等死的流民从矿区蜂拥而出,一路烧杀劫掠,最后靠王都骑士团的镇压才恢复秩序。

父母当天久去不归,直到姐弟俩被人送至老葛兰家,夜莺才从对方口中听闻了父母的死因。

但子爵话里的意思,似乎并不是这样一回事?

她没料到一个过去了十多年的意外,还存在着颠覆的可能。倘若真如对方所说的那样,此次要调查的,便不再仅是海德与索美家族的关系了。

夜莺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穿过层层楼板,来到地下室底层,随后启动了随身携带的聆听符印。

本来只是为了让罗兰随时唤回她而准备的东西,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派上用场。

“确实很可疑。”符印那端的罗兰听完讲述后回道,“所以你要在府邸里待上更长的时间?”

“是,我想等到晚上,找海德亲口问问……他或许知道些什么。”夜莺犹豫了下,“抱歉,陛下,我……”

“没什么好道歉的。”罗兰很快打断了她,“等你调查完前,我都会在营地里等你的。放心,这儿安全得很,只要我不出去,就不算违反约定。倒是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别太冲动了,不管情况如何,每隔两个时辰向我报告一次。”

夜莺心底涌起了一股暖流,她沉默了小会儿才轻声应道,“是,我明白了。”

……

一直到天窗外的月光消失,夜莺才离开地窖,朝着海德所在的房间走去——在此之前,她已确认了弟弟所在的位置。月亮西沉意味着时间接近午夜三时,大多数人都已陷入梦乡,即使是守夜的侍卫,也难免瞌睡连连,因此亦是最适合她行动的时刻。

海德的卧室位于府邸一层,靠近后花园边,一般来说只有仆佣和不太重要的客人才会安置在此处,这已经从侧面证实了那两名侍卫的话——多特子爵并没有把葛兰家的继承者太当作一回事,同时也让夜莺意识到,儿时索美家的友善恐怕是伪装出来的。

不过对方轻视的态度倒让她轻松了很多,整个大厅到走道都没有一人把守,如此一来即便发生什么意外,她也有足够的时间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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