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赵踞抬眸:“那敢情好,朕就让你围着这御书房跑上百八十圈,你觉着怎么样?”
“不不不,多谢皇上好意。”仙草立刻拒绝,有了上回在宝琳宫内三天三夜的前车之鉴,她很知道小皇帝是能做出来的,当下乖乖地回答:“奴婢其实并不胖,以后也会少吃点东西的。”
赵踞嘴角一扬,却又忍住。
手中的玉狮子往旁边一搁,赵踞抬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笛子。
望着手中泪渍斑驳的湘妃竹笛,皇帝自怀中掏出一方丝帕擦了擦,放在唇边,竟自顾自地吹了起来。
仙草本是低着头的,听到乐声才蓦地抬头。
皇帝吹了两声便停了下来,虽然曲音有些断续,但还算能入耳。
那曲调是熟悉的,仙草有些发怔。
赵踞将笛子放下:“听出这是什么曲子吗?”
“不……奴婢不知道。”仙草回答,又低下头去。
这一低头,便错过了雪茶向自己使的眼神。
赵踞轻描淡写地说道:“怎么这会儿不知道了,之前在冷宫里吹的不是挺欢的么。”
仙草浑身一震,突然间想起来,怪不得觉着皇帝的御驾来的方向古怪,只是仓促间没有细想,现在回想,岂不是正从冷宫方向来的?
抬头的瞬间,才对上雪茶无奈的眼神。
仙草喉头有些发干,过了片刻才说道:“皇上……难道又去了冷宫吗?”
赵踞说道:“你很意外?”
“那种地方,不是皇上万金之躯能去的。”仙草讪讪的。
“只要朕愿意,天下皆可去的,”赵踞淡淡的,“回答朕的问题。”
仙草咽了口唾沫。
“说,”赵踞淡淡道:“先前在冷宫内吹笛子的明明是你,当时朕问,你为何不敢承认。”
仙草深深吸气:“奴婢不敢说谎,其实、当时的确是奴婢吹的,可是奴婢怕皇上怪罪,又加上笛子给人捡走了,所以不敢承认。”
“朕怪罪你什么。”
仙草道:“怕皇上怪奴婢人在冷宫还不守规矩。”
赵踞凝视着她:“朕在意的是,你不是粗粗笨笨,不懂这些的吗?怎么又懂了?”
仙草笑了笑:“虽然奴婢笨拙,可是……之前太妃私下里指点过,教了奴婢一阵子,所以才、才会的。”
“你的秘密倒真是挺多的,朕若是不追问,你就藏着不说了?”
“皇上恕罪,奴婢只是觉着……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赵踞问道:“那你觉着朕方才吹的怎么样?”
“奴婢觉着,十分悦耳,吹的很好。”
雪茶在旁边一直听到这里,忍不住挑了挑眉:这马屁拍的可真硬啊。
连他都听出皇帝的曲声一般,仙草却是敢说。
赵踞一笑:“朕自忖不是笨人,但是练习了许久,才只得如此,可是听你吹的,却怎么如同练习了十几二十年的呢。”
“皇上过誉了。”仙草忙摆手,“奴婢也是胡吹乱奏。”
赵踞将笛子往旁边一撩。
雪茶立刻会意上来接着:“皇上……”
赵踞道:“给她。让她吹。”
雪茶捧着笛子来到仙草身边,仙草满面苦色不肯接,仙草戳了她一下,最后不由分说塞在了她的手里。
仙草看着手中这支才给皇帝亲近过的竹笛,为难地看向赵踞。
赵踞的脸色平常,无喜无怒,口吻也是云淡风轻:“你只管像是那天一样,给朕再吹一曲,好好吹,别怠慢。”
仙草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只得将笛子举起来,才要放到嘴边,突然想起小皇帝才吹过,当下忙抬起袖子要擦。
赵踞的眼皮一抬。
雪茶已经忙不迭地向着她挥手示意,只恨不得出声呵斥。
仙草讪讪地停了手,勉强将笛子放在唇边,目光看向前方的少年皇帝。
正皇帝也瞧着她,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仙草心底无声一叹,垂眸,吸气。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乱山深处水潆回。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
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皇帝起初还半是垂首,听了半晌,便往后倾身。
他微微扬首,双眼眯起,心底又浮现那个春夜,若隐若现的夜色之中,杏花疏影之下那一袭素衣长发的身影。
慢慢地他半睁开眼睛,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前方。
朦朦胧胧里,那道跪坐着的影子,在笛音之中好像化成了当初所见的那个人,她的衣带跟青丝在夜风中轻扬,风裹着杏花瓣,如雪般纷纷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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