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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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是正日,广安伯府来了许多客人,崔世君刚走出新房,就被府里的丫鬟请进内院,那内院是专门安置女眷的地方,崔世君到的时候,屋里坐满了各府来的夫人,此时众人正在说笑取乐,很是热闹,有人看到崔世君,笑道:“媒人来了,今日你最大,应该做头席。”

这是本地的习俗,只要是婚宴,媒人都是坐头席,来的夫人们,崔世君几乎都认得,她上前与她们一一问好,说了半日话,丫鬟们簇拥着一个银发老太君进屋,众人都起身与她见礼,这位老太君姓赵,是一品诰命品级,乃是新郎的亲外祖,亦是在场年龄最长者,故此众位夫人们都围在她身旁说话。

屋里人多,崔世君从清早就忙活,此时免不了筋疲力尽,趁着众人与赵老太君说话之时,她独自走出屋外透气,不知过了多久,崔世君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回头一看,原来是河阳侯夫人。

“想甚么呢,刚刚喊了你几声都没听到。”河阳侯夫人笑道。

屋里那些夫人们,崔世君虽能与她们说上话,到底身份有别,不过她与河阳侯夫人私交甚密,是以与她说话时,倒不像与旁人那般客套,她说道:“先前来的时候没看到你,我猜着你也该来了。”

河阳侯夫人在她身旁坐下,问道:“你这些日子没往我府里走动,衙门里竟忙成这样?”

崔世君想起宁国侯的亲事,她看着河阳侯夫人,回道:“我近来倒真接了一件差事,只是没个头绪,还请夫人你帮我参详参详?”

河阳侯夫人见她说得郑重,笑道:“究竟是何事,把你也难倒了?”

崔世君见四下无人,便悄悄的对她说道:“早些日子,宁国侯府的大管家崔长松找我给霍侯爷说媒,我把整个长安城的姑娘数了一遍,寿安侯府的三姑娘与霍侯爷的年龄和身份都相当,前几日我遇到寿安侯夫人,谁知我才刚略微提到此事,寿安侯夫人就连忙把话题转向别处。”

听说是为了宁国侯爷的婚姻大事,河阳侯夫人想起前不久在清华观里碰到宁国老侯爷霍云,她叹了一口气,感叹道:“算起来,霍侯爷也有十七八岁了吧,像他这年龄还未说亲的,京里也没几个了。”

说完,她摇着头,压低声音说道:“若是依着宁国侯府旧日的风光,寿安侯府的姑娘还配不上霍侯爷呢。”

崔世君但笑不语,假使霍家没出事,何曾需要他家主动求亲呢,偏偏这样的门第,这侯夫人的出身又不能太低,实在是把崔世君难住了。

第7章

崔世君还在盘算寿安侯府有无可能与宁国侯府结亲,河阳侯夫人冷笑一声,说道:“你素来是个通透的人,竟看不出她是嫌弃霍家祖业凋零么?这人长着一颗体面心,两只富贵眼,如何肯把女儿嫁给霍家。”

崔世君一笑,说道:“夫人说得我岂有不知,想那霍侯爷小小年纪就中了探花,才学人品皆是一等,还愁没有好前程?”

河阳侯夫人摆着手,她伏在崔世君耳旁说道:“不中用,寿安侯夫人鼠目寸光,怎会看得那么长远?”

“我实在没有女儿,要不然我倒肯做这门亲事呢。”河阳侯夫人笑道,她思忖片刻,又对崔世君说道:“我想起一家,与宁国侯府家世还算相当。”

崔世君正为这事发愁呢,她问道:“哪家府里的?”

河阳侯夫人笑道:“东郡侯府的莫大姑娘。”

“她家?”崔世君一时愣住。

东郡侯府莫家,乃是先皇后的娘家,可惜莫皇后早逝,莫家在长安城也就不那么显眼了,前几年,莫公与夫人先后病亡,家中独留一个嫡长女莫婉,并一个庶出的公子莫少均,莫公夫妇刚死,宗族就惦记起莫家的爵位,莫婉凭着一已之力,硬是保住庶弟的爵位,年前,莫少均袭爵,爵位虽降了一等,好在没有落到旁人手中。

论起家世门第,莫婉的身份也配得起宁国侯,只是有一头,她在京城的名声并不太好,因此当河阳侯夫人提起莫婉时,崔世君这才有些意外。

河阳侯夫人只看崔世君的神色,就猜到她心中所想,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她一个年轻姑娘,也着实不容易。”

莫皇后在世时,太子妃的人选就看中了莫婉,当年太子和莫婉年纪尚小,故此并没有定下来,等到莫皇后与莫公夫妇死后,圣上就不认这门亲事了,虽说多少显得有些不仁义,可他是当今圣上,况且又不曾正式定亲,谁还敢议论半句。

因着父母之死,莫婉守了三年孝,掐指一算,她今年都十九岁了,宁国侯霍嘉比她还小一岁,这莫婉外柔内刚,去年,兵部侍郎的公子带着莫少均逛勾栏院,莫婉亲自带人将勾栏院砸了个稀烂,还把兵部侍郎的公子当街臭骂一顿,如此行事泼辣的女子,长安城哪家敢上门求亲,是以莫婉直到如今仍旧待字闺中。

“莫姑娘为人直率,极为能干,你要是跟她打交道,保管也是喜欢她的。”河阳侯夫人向她提到莫家,一来是可怜莫家姑娘,二来是她与寿安侯夫人有些嫌隙,两人遇到一处,素来是不怎么讲话的,这事崔世君也心知肚明,她笑道:“要是不能干,怎能管得住那么大一个侯府。”

低头想了一下,崔世君又问 “莫姑娘今日也会来罢?”

河阳侯夫人说道:“来了,我跟她一起进府的,她刚被广安伯府的姑娘请到园子里说话去了。”

崔世君点了点头,她隐约记得好像与莫姑娘见过一两面,只是却想不起她的容貌,不过莫姑娘暴躁的脾气在长安城也是赫赫有名,这样的女子,也不知霍家愿不愿意,眼下,不管是东郡侯府莫家还是寿安侯府陈家,还得看宁国侯府的意思,看来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到霍家走一趟了。

坐了片刻,有人来了,崔世君和河阳侯夫人便一齐住了嘴,俩人又说起别的闲话,不久,丫鬟们请她们进屋入席,崔世君再三推辞,被人请到头等席坐下,与她同席的是赵老太君,并几位一等公夫人,可惜各府的姑娘与夫人们分开两室而坐,因而崔世君并未见到莫婉。

宴席上行令取乐这且不必一一细诉,等到宴席撤下,侯府安排了一班小戏,各家夫人们一边看戏一边闲聊,崔世君自是挪到人群后面,与河阳侯夫人并几个年轻的妇人说话。

没过多久,一群十几个姑娘进来了,打头的是广安伯府的几位姑娘,其余是今日的来客,河阳侯夫人指着落在最后面的一位姑娘,悄声说道:“那位便是莫姑娘了。”

崔世君朝她细细望去,只见这姑娘身形高挑,两道柳叶弯眉,一双杏眼漆黑明亮,再看她身穿香色云缎皮袄儿,鬓边插簪戴环,端得是个气质美人儿。

同行的姑娘们大多十二三岁,独有莫婉年龄最大,况且她在京城威名已久,姑娘们似乎与她不大亲近,这莫婉却安之若素,她行事说话不卑不亢,与在座的夫人们问了安,静静退到一旁。

姑娘们进屋后,屋里越发热闹起来,来的都是各府的小姐,那有儿子孙子的,说不得日后还会在这里面选媳妇,一时之间,说笑逗乐声不绝于耳。

因是年轻姑娘们,多数不爱听戏,与长辈见完礼,有的聚在一处说话,有的在院子里看小丫头踢键子,莫婉与她们聊不来,独自带着自己的丫鬟在外间吃茶。

崔世君暗中留意半日,她转头对河阳侯夫人说道:“夫人,劳烦你替我引荐,既是见到莫姑娘,总该要跟她打一声招呼。”

河阳侯夫人嗔道:“冷不丁的凑上前,说些甚么好呢?”

崔世君一笑,她道:“莫大爷再过一两年就要议亲,他的亲事还不是莫姑娘这个当姐姐的做主,难道不兴我给她介绍几个好姑娘么。”

河阳侯夫人瞪了她一眼,到底还是带着她,朝着莫婉走去。

其实河阳侯夫人与莫婉也就见了几次面而已,因此莫婉听说站在她面前的妇人便是官媒崔家人时,不免有几分意外,她心里疑惑,面上却并不显,嘴里说道:“原来是崔姑姑,我一向拘在府里,竟没有认出你。”

崔世君望着莫婉说道:“是我冒昧,听到夫人说起莫姑娘,求她引荐,还请莫姑娘不要见怪?”

双方坐下,说了几句闲话,莫婉是个直性子,见她半日说不到正题,便问道:“崔姑姑,你今日找我,莫不是有事?”

崔世君笑了起来,她坐在莫婉身旁,说道:“倒没有别的事,我听闻莫大爷也有十五六岁了,不知莫姑娘心中有没有中意的人呢?”

河阳侯夫人假意瞪着崔世君,对莫婉说道:“莫姑娘,她呀,见到谁家的年轻人,就打听起人家的终身大事,还请你不要介意。”

莫婉笑道:“崔姑姑做得就是保媒牵线的营生,我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说起弟弟的亲事,莫婉摇了摇头,她对崔世君和河阳侯夫人说道:“我何尝不想舍弟早日成婚,你们也知道,我家老爷太太走得早,少了大人的管束,我这个弟弟很有些左性儿,早早就立了誓言,说是一定要等到进学,才肯成亲呢。”

“这是好事,城里大家子出身的公子,难得有几个像莫大爷这样有志气的呢。”崔世君笑道,她停顿一下,又说:“不过,所谓先成家后立业,娶了亲并不耽误进学,再说媳妇娶进门,还能有人帮着莫姑娘分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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