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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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世君听了这话,便默不作声,崔世安见她面色似有松动,连忙冲着崔福使了一个眼色,崔福揪着阿智往后院去,一路上,只听阿智的哭嚎声渐渐变远。

等到把阿智带走,崔世君面无表情的对院子里的众人说道:“崔家再有这种吃里扒外的人,也不必再往永巷送,直接打死了事。”

崔海正本就心胸狭窄,他听到这句吃里扒外,只当崔世君是在隐射自己,眼前一黑,就晕厥过去。

他这一晕,屋里顿时乱成一团,崔世君倒还算镇定,她命人把崔海正送回房,给他喂了一丸九鹿保心丹,又叫崔世安去请张郎中。

把崔海正送回屋里,崔世君训勉家人几句,自打发他们下去,只剩她独自生了半日闷气,直到天色渐晚,阿杏来唤她,崔世君方才觉得身上冰冷冷的,半边身子都麻了。

阿杏点着灯进屋,她小声说道:“姑娘,晚饭摆下了。”

崔世君坐着不动,阿杏朝她看去,只见屋子里昏沉沉的,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像个木头人似的,叫她看了心头发酸。

崔世君问道:“几日了?”

阿杏轻声回道:“酉时一刻。”

她动了一下身子,说道:“你去请安哥儿和二姑爷过来。”

阿杏放下灯,去请崔世安和夏小清,不久,他二人来了,崔世君看着崔世安,问道:“爹的身子如何了?”

崔世安说道:“张郎中来瞧了,说是气急攻心,扎了几针,他老人家咳出一口浓痰,刚刚已经转醒,太太正在他床前伺候。”

崔世安没敢告诉她,崔老爹刚醒来就哭着跟他告状,说是他大姐存心要逼他去死,一边是长姐,一边是亲爹,崔世安好生为难,只得耐着性子劝了大半日,给他服了一碗安神药,刚刚才又歇下。

崔世君不再过问崔海正的事,她对崔世安说道:“崔三太爷的来意,你怎么看?”

“我听大姐的。” 崔世安默默说道。

未嫁女入葬祖坟,固然不合规矩,不过世间规矩本来就由人定,况且又不犯律法,顶多叫人背后议论几句罢了,再者崔老姑姑终身未嫁,亦是为了崔家,若是违背诺言,未免叫崔家女儿寒心。

这是崔家的家事,夏小清是女婿,不便插嘴,他是个混不吝的脾气,此时听到崔世安表态了,便道:“他们要是敢捣乱,看我不叫人捶死他们一家!”

崔三太爷那一大家子,趁着人家家里男丁不在,跑来欺负女眷,光凭这一点,夏小清就看不起崔三太爷。

崔世君不赞同,她道:“你都是快要有儿子的人了,成日家喊打喊杀的做甚么!”

“大姐,我看崔三太爷不像是会罢休的样子呢!” 崔世安原本是个文文静静的读书人,自打夏小清成了他姐夫,慢慢和他走得近了,发觉有时候暴力比讲道理更要管用。

崔世君不急不躁,她心里早就有主意了,她道:“你去叫福叔找庄子上的佃户,把上游河里的水截了,没我发话,一滴水也不许流到下流去。”

崔世安一楞,他家祖坟附近的田地在上游,要是水被截游,下游屯子里农户,不光是崔三太爷一家的田地,便是其旁不相干的人,也要受到牵连。

再过些时日就是春耕,这时候截流,岂不是要得罪人?崔世安迟疑片刻,说道:“大姐,只怕屯子里的庄户人家会不依呢!”

夏小清到底比崔世安年长几岁,他立马就看出崔世君的心思,他对崔世安说道:“你们姐弟几个,就数你是个实心眼,要是他们屯子里有人来问,就推到崔三太爷身上,说他们一家不厚道,拦着咱们家办丧事,到时候不怕他们屯子的里长不找崔三太爷。”

崔三太爷仗着辈份在他们崔家逞威风,崔世君碍着晚辈的身份,不便直接出手,不过总有人能治得住他,他们一家住在屯子里,自家的田地也多在下游,又不像崔家有别的进项,要是耽误了田地里的耕种,一年的日子都不好过,更别提要是屯子里的庄户人受他家牵连,影响了收成,闹得不好,他们家在屯子里都待不下去。

崔世安暗自记下,一时觉得他大姐不愧是当家人,难怪刚才在屋里,他娘悄悄嘱咐他,要他听他大姐的,不要把他爹说的话放在心上。

三人又合计过几日给崔老姑姑出殡的事议,这么半会儿的工夫,阿杏已来催了几遍饭,夏小清便要回家,崔世君留他用完饭,夏小清回道:“不了,世柔本来就不自在,这几日我又总在外面跑,今日早些回去陪她。”

崔世君见此,不再留他,夏小清打了一声招呼,出门回家了。

第93章

崔世君动起怒火,当真是不顾半分同族的情份, 她刚叫庄子上的佃户把上游的水流截了, 次日崔三太爷庄子上的里正就寻上门。

这老里正姓张,在屯子里当了大半辈子的里正, 崔家两房不合的事,他也略有耳闻, 张里正得知崔家正在办丧事,原本想过些日子再来拜访, 可惜春光不等人,误了耕田的日子, 庄户人家一年的收成都会减产,犹豫了半日,张里正提着两刀黄纸,到崔家给崔老姑姑上了一柱香, 这才谈正事。

他来的时候, 崔世君正在忙着崔老姑姑下葬的事,她并没见来访的张里正,只打发崔世安去见他, 至于他们说了些甚么,崔世君还不曾过问。

崔老姑姑出殡的前一夜,崔家除了崔海正, 众人皆守在崔老姑姑的灵前, 这些日子她忙得脚不沾地, 连悲伤也顾不得, 守到后半夜,家人沉沉睡去,唯独崔世君毫无睡意,她看着供桌上老姑姑的小像,这小像是老姑姑在世时请人来画的,那画师技艺寻常,老姑姑的模样儿只画了五六分相似,只有那双慈爱的眼睛格外传神。

崔世君盯着老姑姑的小像看了半晌,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老姑姑还在世时,时常嘱咐她要尊敬她爹,和她爹好好相处,她倒想听老姑姑的话,可惜她父女二人闹到这步田地,如今,她爹连她的面也不想见了。

这一夜,崔世君未曾合眼,天不亮,崔世君先唤醒阿杏准备梳洗,不久,家人陆续醒来,崔宅变得一片忙碌。

过了片刻,请来的抬棺匠到了崔宅,崔世君吩咐翠娘预备饭菜,又一时,诵经的和尚道士也到了,厨房另外备下干净的素斋。

正在忙乱之时,徐氏快步来到正厅,她满脸焦急,走近崔世君的身前,低声说道:“老爷说他身子不舒坦,不去送老姑姑了。”

崔世君身形一顿,她抬眼望着徐氏,问道:“到底是身子不舒坦,还是心里不舒坦?”

徐氏低下头,默不作声,崔世君冷笑一声,她爹不满她执意将老姑姑安葬在祖坟里,连给老姑姑送葬都不肯了。

徐氏不敢接话,崔世君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微微颤抖,她抬头看了一眼供桌上崔老姑姑的小像,问道:“爹呢?”

“在他院子里。”徐氏轻声说道。

崔世君沉默过后,说道:“太太你留在这里守着,我去看看爹。”

徐氏心里一慌,她这一去,只怕父女俩又要争吵,她眼里带了一丝哀求,说道:“算了罢,大姑娘,老爷不去,叫安哥儿代他尽孝也是一样,他是个糊涂人,你何必要和他呕气呢。”

这话放在从前,徐氏是绝不会说出口,只因自从崔老姑姑去后,她父女二人闹得水火不容,再这么闹下去,只怕家就要散了。

看着泫然欲泣的徐氏,崔世君舌根发苦,她是心中不服,老姑姑这一生为崔家付出,不应被如此慢待。

“太太,你放心,我不和爹置气,我只去问他两句话就来。”崔世君说道。

说完,她走出正厅,此时天还未亮,今日是老姑姑出殡的日子,崔家从里到外灯火通明,崔世君却仍旧觉得到处昏沉漆黑,不够亮堂,她提着一个灯笼照着脚下,独自来到崔海正的院子。

崔海正的屋里亮着灯,间或能听到他的咳嗽声,崔世君在门口站着不动,崔海正看到门外映照的身影,沙哑的声音问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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