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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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半夜里?”

“看起来是的。”

“然后他被射杀了?”

“就在布隆维斯特去按门铃之前——他好像瞥见凶手了。”

包柏蓝斯基不屑地哼了一声,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很不恰当的反应,他自己也无法解释。或许是焦虑吧,又或许是觉得人生历程总会重演。

“你说什么?”埃克斯壮问道。

“只是喉咙有点痒。所以你是担心最后被调查记者给盯上,害你丑态毕露?”

“嗯,也许是吧。我们猜想《千禧年》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写报道,现在我想找一些法律方面的理由阻止他们,不然至少也得让他们稍微受点控制。我不排除要把这个案子视为可能影响国家安全的事件。”

“这么说我们还要和国安局周旋?”

“无可奉告。”

去死好了,包柏蓝斯基暗骂道。“欧洛夫森组长和产业保护小组的其他组员也负责这个案子吗?”

“我说过了,无可奉告。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埃克斯壮问道。

“我可以接,但有几个条件。”包柏蓝斯基说,“我要我原来的团队:茉迪、史文森、霍姆柏和傅萝。”

“当然,没问题,但还有汉斯·法斯特。”

“门都没有!”

“抱歉了,这事没得商量。能让你选择其他那些人,你就该心存感激了。”

“你真会折腾人,你知道吗?”

“我听说了。”

“所以法斯特将会是国安局安插到我们队上的小奸细咯?”

“胡说八道。我倒认为如果每个团队都有一个从不同角度思考的人,不失为一件好事。”

“也就是说当我们其他人都摒除了偏见和先入为主的观念,却甩不掉一个会把我们打回原点的人?”

“别说这么荒谬的话。”

“法斯特是个白痴。”

“不,包柏蓝斯基,他不是。他只是……”

“什么?”

“保守。他不是会迷上最新流行的女性主义的人。”

“也不会迷上最早流行的那些。他可能满脑子就只想着妇女投票权的事情。”

“好啦,你就理智一点。法斯特是个极度可靠而又忠诚的警探,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了。你还有什么要求?”

可不可以请你闪到一边去,别来烦我?包柏蓝斯基心想,但嘴里却说:“我得去看医生,这段时间的调查工作,我要茉迪来主导。”

“这个主意真的好吗?”

“好得不得了。”他咆哮道。

“好吧,好吧,我会吩咐赛特伦交接给她。”埃克斯壮畏缩地说。

此时的埃克斯壮检察长彻底怀疑起自己该不该接下这次的调查任务。

亚罗娜很少在晚上工作。这十年来她总能设法避开而且理由充分,因为风湿病逼得她不时得吃高剂量的可的松片,让她不只有月亮脸还有高血压,所以她需要睡眠和固定作息。但现在都已经凌晨三点十分,她竟然还要工作。

她在细雨中,从位于马里兰州劳若市的住家开车出来,经过写着“国安局前方右转——闲人勿近”的招牌,经过路障与通电的铁丝网,驶向米德堡那栋方块状的黑色主建筑。她把车停在占地辽阔、形状不规则的停车区,旁边就是布满浅蓝色高尔夫球状雷达与一堆碟型天线的区域。随后她通过安全门,直上十二楼的工作站。看到里头的热烈气氛,她吃了一惊,不久便发觉让整个部门笼罩着高度注意力的正是艾德和他手下那群年轻黑客。

艾德像着魔似的,站在那里冲着一个年轻人大吼大叫,那人脸上有一种冰冷苍白的光彩。真是奇怪的家伙,亚罗娜心里暗想,就跟围绕在艾德身边那些年轻天才黑客一样。这小伙子骨瘦如柴,脸色犹如贫血,发型乱得像狗啃,驼得出奇的肩背像是不停地在抽搐抖动着。也许是害怕吧,他不时地会颤抖,又加上艾德猛踢他的椅角,搞得情况更糟。年轻人一副等着挨巴掌、被狠扇耳光的模样。但紧接着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

艾德冷静了下来,像个慈父般拨拨小伙子的头发。这不像他,他不是个情感外露的人。他是个硬汉,绝不会做任何类似拥抱另一个男人之类的可疑举动。但或许他实在太绝望了,因此准备尝试一下正常人性表现。艾德的拉链没拉,衬衫上还溅上了咖啡或可口可乐,脸色红得很不健康,声音更是喊到哑了。亚罗娜认为以他的年纪和体重,根本不该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虽然才过了半天,艾德和手下却像已经在那里度过一星期,到处都是咖啡杯、没吃完的快餐餐点、乱丢的帽子和大学运动衫,空气中还有一股混合着汗水与紧张气息的恶臭。这支铆足全力在追踪黑客的团队,显然正把全世界搞得天翻地覆。她用真挚热诚的口气大声对他们说:

“兄弟们,加油……好好收拾那个王八蛋!”

她不是真的这么想,反倒暗自觉得有趣。这些程序设计师似乎多半自认可以为所欲为,好像权力无上限,所以让他们知道对方也可能回击,应该能学到一点教训。在国安局这个“迷宫”里,只有面临某种可怕情况才会暴露出他们的缺点,就像现在这样。她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说那个瑞典教授在斯德哥尔摩郊区的住家遭人杀害,尽管对美国国安局来说,此事本身没什么大不了(至少目前还没什么),对亚罗娜却别具意义。

这桩杀人事件显示她对那些迹象的解读正确,如今她得看看是否能再更进一步。她登入后打开正在追踪的那个组织的概略结构图。难以捉摸的萨诺斯坐镇最顶端,但也有一些真名实姓,诸如俄罗斯国会议员戈利巴诺夫和德国人葛鲁波。

她不明白为何局里如此不重视此事,上司又为何不断暗示应该交由其他较主流的执法机关处理。他们不能排除这个组织网有国家做后盾,或是与俄罗斯国家情报局有关联的可能性,这一切有可能关系到东西方的贸易战争。尽管证据薄弱不明确,但仍可看出西方技术被窃并落入俄罗斯人手中。

只是这张网纵横纠结,很难厘清,甚至无法得知是否涉及任何罪行——也许一切纯属巧合,刚好其他地方也研发出了类似的技术。当今产业界的机密窃取完全是个模糊不清的概念,资产随时都在出借,有时候作为创意交换,有时候则只是伪装成合法的假象。

大企业在咄咄逼人的律师群助阵下,常常将小公司吓得魂不附体,而那些改革创新的个体户在法律上几乎毫无权利,却似乎谁也不觉得奇怪。除此之外,产业间谍与黑客攻击行为往往只被视为竞争环境中的例行研究调查。国安局这群人几乎称不上有助于提升这方面的道德标准。

但话说回来,谋杀案毕竟很难等同看待,因此亚罗娜郑重发誓,用尽一切手段都要把萨诺斯揪出来。她还没使出太多手段,事实上只是伸展了一下手臂、按摩了一下脖子,就听到背后的喘气声。

艾德简直不成人样。他的背想必也出了毛病,光是看他这副模样,她就觉得脖子舒服些了。

“艾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我想你和我正在解决同一个问题。”

“坐吧,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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