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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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打草惊蛇,和他安安静静地多抱一会儿,我特意伪装出少有的稳重模样,一动不敢动,甚至想到可以借脑袋上的砸伤就这么晕倒在他怀里。

计划似乎是通的,但我怕就此晕过去会让他觉得我性子有些小矫情,所以始终没敢落实。

时间流逝得毫无痕迹,我的怀抱就此结束。

他放开我,对我道,“你回去罢。门后有伞。”

我很聪明地反应过来,他要我拿他的伞回去,就是还有把伞送回来的机会,是在变相地在告诉我,我以后还是可以来找他。

“是。”我点头,望着他的眼睛里应该有星星,因为我觉得自己如今满眸明媚,“明天见!”

他没有反驳,那就是同意了见我。

我抱着他的伞要跑出门时,又听他喊住我,“花官。”

我转过头望着他。

他走到我身前,低声道,“你上次说你今年十三?”

我点头,惊讶于他竟然听见了我说的话。

“既然满了十三,就可以做些别的,尝试自己靠双手养活自己。”他垂眸看向我,难得地认真,“你说我有手有脚,不会没有出息,那么你也同样。”

我睁大双眼,在意的是他竟然听到了我方才在门外说的那些话,以及,他竟然会关心我的以后。这一趟没有白来,这一场魔也没有白入。

“是。我会去挣钱,攒好了就都拿来给你捧场。”我点头,别的都顾不上,只因是他说的,我便答应得干脆又爽快。

他却摇头,对我说道,“我每日须得看书练琴,你也须得学会为自己的事情奔波操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明白。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愿意把银子都留着给你,这也没什么不对。是不是?”我望着他,“不如这样,我每日挣了银子就拿来给你看,你监督着我,这样我既能为了见你努力挣银子,又能见到你,还可以学会为自己的事情奔波操劳。你说好不好?”

我见他沉默良久,心以为他不会答应。

最终他只是勉强点了头,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我。

原谅我当时真的不明白他是何意,后来去了柳州,别人告诉我,他是想说,没事的时候就哪里凉快哪里待着,有事的时候就去忙自己的事,不要来烦他就好。

我竟凭借着无知拒绝了他,并想出了一个能日日见到他的法子,我真是个人才。后来我将这些话笑着说出来,还是觉得很难受。

如今我盯着手里没啃完的鸡蛋,想着那些不着调的过往,鬼使神差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道,“景弦,你有没有很欣慰,我如今可以靠教书挣银子了。这样算不算是学会了为自己的事情奔波操劳?”

第16章 花官,你休想逃

我不晓得他还记不记得这段来自十年前的对话,反正我是记得清清楚楚,以便时常将我做过的蠢事拿出来当作反面例子告诫小阿笙。

小阿笙在我的告诫下出落得聪慧颖悟,作为我一手带大的姑娘,她竟一点也没沾惹我的傻气。我很欣慰。

牵强附会地算一算,我也是景弦一手带大的姑娘,如今虽没有出落得聪慧颖悟,也应当称得上蕙质兰心,不晓得他欣慰不欣慰。

他若是欣慰当然最好不过。他若是不欣慰,我就替他欣慰。

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呢。须知喜欢一个人就是拿他毫无办法。

这个道理我每一年都会不断地翻着花样去明白,如今已过了整整十三年,在他的帮助下,我彻底接受了这个现实。我拿他毫无办法,年复一年。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毫无办法。

筷子上的鸡蛋顺着杆子往下滑,我忙回过神咬了一口,却听见他迟疑许久后的回答。

他轻声对我说:“你如今挣银子,是为了还我的债,一定意义上来说,你的事情也就成了我的事情。你为了我的事情奔波操劳,我自然觉得欣慰。为了让我的欣慰长久一些,你每日挣来的银子都须得拿来给我看,我监督着你。”

“——花官,你休想逃。”

他对我笑得甚是好看,“花官”两个字咬得那般温柔,我抬手压住怦怦直跳的心口,怔然望着他。嘴里还叼着一个穿在筷子上的鸡蛋。

他如今说话竟这样好听,自昨日重逢开始,句句都说得我心窝甜。不知这么说合不合适,但我就是忍不住想夸他妻子一句调教有方。

这个时候我又该说些什么呢,是否该回答说“区区十万两而已,我绝不会逃”,以表明我这些年在出息方面的确有所长进?

可一想到那是足足十万两银子,我就有点不太清楚自己的为人。十万两又不是个什么小数目,饶是我将自己卖了都还不起,必要的时候我除了逃债也没别的办法。

当然,逃债这样大的事情我也就只敢胡乱想想,并不敢落实到位。

我会还,一定还,慢慢还,最多也就是个倾家荡产,我又不是没为他荡过。

想到这里,我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直到啃完整个鸡蛋我才反应过来……十万两不过是他竞得我作陪一晚的银钱,那么,他将我赎出解语楼又用了多少银钱呢?

我不知道是他没有提,还是忘记了,反正我是不会提醒他算漏了一项开支的。毕竟十万两已足够我这个教书的辛勤劳动并省吃俭用地还一辈子。

“叩叩——”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当了容先生六年的婢女,我这样有职业操守的本分人下意识就想起身去开门,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却觉得手背传来一阵温暖,在着意的包裹下,我身形滞住,慢吞吞地低下头去看。

我想我是没有睡醒。他那只手,是放在了我的手上?是我没有睡醒,还是他没有睡醒?

“只是来送茶点的。”他抬头对我说,手却没有放开。

仿佛是为了应承他的回答,在苏兄唤得“进来”二字后,果然有一名小厮端着食案走进房中,“几位爷,这是你们的茶点,刚出炉,小心烫手。”

苏兄挥手吩咐他下去,我险些本能地跟着小厮一起告退,幸好景弦将我拉得妥妥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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