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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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院汇聚了大量生物学家、心理学家、脑医学家,一次次地修改方案。他们观察分子复合物,训练虚拟大脑,刺激神经元反馈信息,探知人脑神经活动的规律。

他们认为恐惧是生命最深处的意识,并由此推动了**。

百叶窗遮蔽了上海夜晚的霓虹,如水般的黑暗淹没而来,室内广播问他:你害怕吗?

不怕。无论过去多少个日夜,他都是这样回应的。

黑暗并不可怕,只要用宇宙大爆炸等天文学和物理学知识就可以解释它的存在。所以恐惧只是因为认识事物不够彻底,甚或说一切负面的思维,追本溯源都是因为无知而已。

研究院无法从他身上得到恐惧。他也没有盼望黎明、追寻曙光的生命本能。

于是,就转为了实质的痛楚。还记得戴无线耳机的实习女孩眼中含泪,按下了电击椅的按钮。所以人类是多么虚伪啊,说着爱与温柔,却给予痛和伤害。

但这一晚,熟悉的黑夜,似乎又变得微妙不同。

清冷的风夹杂着北大西洋暖流的湿润,徐徐吹过这片经受了炮火哀痛的土地,像母亲的手在夜里轻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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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的夜风仿佛有着情绪,吹过寂静的大陆和海岸,城市灯光照出的不是明亮,而是死气沉沉。

上海,22:30pm。

博物馆门口,越野车上堆满了文物,后座塞满小件青铜玉器或书法画作。谢棋合拢塞得满满的后备箱,叹息:“你该开一辆更拉风的车。”

陆初辰系好安全带,检视外面:“开自己的撞了也不心虚。上车吧。”他本来也没想到能拿出这么多东西来。

油门发动,车子轰然冲出博物馆。

城市摄像头并没有全部破坏,“天眼”还残存在各处角落,因此陆初辰没有开车灯,借着城市里或明或暗的路灯,疾驰在公路上。

城市的道路中处处可见车祸,或从半空坠落的警车和巴士——智能系统的自杀性驾驶。得庆幸各国政府明智地没有开放空中交通权,只有军警车和公共交通能在天空运行,否则不需要导弹,光砸也能把地上的人类砸到灭绝。

路上随处可见喷溅状血迹,是发现智驾系统不对的人匆忙跳车,却又被后面疯狂加速的车子碾压过去。

陆初辰都很注意避开了那些尸体,以免重复伤害,车子四个轮胎恨不得单脚起舞。谢棋抱着两个青铜器颠来晃去:“……让你我想到了论坛上流传的,老祖宗的驾照考试……”

“什么?”

“他们叫压饼……靠!”

轮胎在地上发出尖利摩擦,陆初辰猛打方向盘——附近机器人感应到了车里有两个人类的热辐射,像闻到鲜血猎物的丧尸一样突兀出现!

这里是延安高架路,博物馆区域的机器人都因轰炸指令而撤离,但上高架后,机器人就追着枪声不绝,一簇簇火光在夜里交织成线!

子弹打在车门上,呼啸的夜风从碎掉的车窗里透进来。开车时想用枪瞄准一个移动目标不现实,陆初辰冷静将油门加到底,越野车带着一身弹孔和碎玻璃,身残志坚地冲下高架路,迎着子弹撞飞了四五个机器人!

仅是一条高架路就被追杀,军区到底会有多危险,简直无从想象。陆初辰扶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到机器人被甩远,警惕着四周动静:“三个半小时过去了,组织对我的考察通过了吗?”

要闯军区,队友的素质至关重要,景晗的谨慎他很理解。

“组织对你的车技不太满意……”谢棋在他跳舞的方向盘和骤然加速的油门中,苍白着脸:“我觉得,组织还没革命成功,就被你的车给颠散了……”

景晗在后视镜中与他对视:“联系军方也是我们的计划。我想了解下,你那位在通信部队的亲人。”

“是我……表妹。”陆初辰扶着方向盘,口气微顿了下:“她是侦察连通信兵,受过特种训练,不用担心她身手。运气好的话,她会活下去。”

军用机器人淘汰了人类士兵,各国部队里都只保留了特殊兵种,执行一些机器人无法取代的行动,能力自然毋庸置疑。

谢棋苍白着脸倚在副驾座的车窗上,对此毫无振奋。陆初辰以为他们还在权衡,景晗让他不要多想:“他只是发现遇到的人都比他强,无逼可装,内心极度失望。”

怒声有气无力地掷来:“……闭上你的血盆大嘴,老子是这辈子第一次晕车!”

谢棋他们建立的临时避难所,在静安寺附近一个商场的地下车库,选址经过了充分的考虑,紧挨商场仓库,能保证基本物资,附近有复旦附属医院,最重要的是,地下车库七拐八转,像个迷宫,可以躲避子弹。

将文物封锁在单独的工作隔间,时间已经到了半夜。三人重新上车,往西开去。

鉴于在延安高架路上被追杀的经历,他们避开了也许更惨烈的沪渝高速,出城后上了省道。

军方训练基地靠近一片水乡泽国,越往西走,逐渐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湖泊。

城市的光芒已经不见,唯有月亮半遮在云层后,黑寂得有些阴森。

在这片荒凉的寂静中,“咔嚓咔嚓”的声音就格外清晰。

逐渐由远及近,还夹杂着“轰轰”的响动。

声音很快逼近,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没有出声,车内仅剩呼吸。

“开灯看看吧。卫星没有定点筛查的话,不会抓到。”在车外无法忽视的声响中,景晗给枪上膛。谢棋的目光落在侧镜上,神色复杂:“……我想起这是什么声音了。”

☆、第18章 第十八章

黑暗中, 一簇光蓦然亮起。

陆初辰打开了远车灯, 郊区平坦的农场和星罗棋布的湖泊尽现眼前。四面八方的机械轰鸣声越来越逼近。

谢棋对着侧镜下巴坠地:“呃,一大波拖拉机正在靠近?”

三十多年前,“农民”这职业彻底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变成六七十年代的文综政史分析题。智能机械化农业,早已在除东南亚赤道国和非洲之外的各国普及, 生长于城市中的孩子, 只有小学自然课有机会由学校组织去农场参观,所以不免对拖拉机的声音感到陌生。

拖拉机……

三个人不约而同内心感到一阵崩溃。

从小看电影的梦想都是空中飞车追逐, 在城市上空迎风肆意, 爆起一团团壮丽烟火;现实却是郊区农场的拖拉机追车扬起漫天尘埃, 简直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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