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秦艽深呼吸,看着影一只露双眼睛的脸。
“殿下的眼睛在久治无用后,就被宫里放弃了,但上官家却一直没放弃。这么多年来,寻医无数,你大概不知殿下服用了多少举世罕见的珍稀药物,几乎倾尽上官一族全族之力,不管是世间有的,还是古书里记载的,抑或是传说里听来的,能找来的都找来了。可一直无用,对此大家很受打击,也很费解,直到多出的那个殿下出现……
“根据他的状况,公孙神医才判断,殿下一直看不见,不是身体的原因,而是心理所致。殿下一直很回避当年发生的惨剧,即使他表面看起来无事,但实际上却并不是如此。包括多出的这个殿下,据公孙神医的判断,也是受创过度分裂神魂所致,只是多出的这个殿下,恰恰和殿下本身性格是两个极端,所以对殿下来说是问题,根本不存在他身上,也因此他看得见,不过——”
“不过什么?”
“殿下的眼睛并没有治好,只能看见极近处的东西。”
“那还能治吗?”秦艽的心揪得厉害。
“其实殿下还中了一种不知名的毒,只是这种毒谁也不认识,也是近几年才诊出,连公孙神医也没有头绪。好了,你应该知道这不是骗你,殿下能看见的事,但凡泄露出去,你该知道殿下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说完这话,影一就消失了,留下秦艽看着榻上的六皇子久久不语。
她走上前,看着他沉睡中的脸,心中那种无边无际的疼痛,又蔓延起来。
其实若说苦,他才是最苦,这要苦到什么地步,才能让自己看不见?是觉得这世界太脏,脏得不想去看?
秦艽拿着帕子,一下下地给他擦着湿润的头发,眼泪何时落下,她也并无察觉,直到榻上有了动静。
六皇子伸手摸了摸鬓角的水,道:“小艽你哭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第37章 第37章
37
听了这话, 秦艽才知道自己哭了。
“殿下, 奴婢没有哭,不过是发梢上的水没擦拭干净而已。”
六皇子叹了口气:“你就别瞒我了, 我这种情况, 肯定是他出来过。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似乎对你有敌意,你不能待在我身边了,明日我便和王瑜说, 你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
“殿下!”秦艽有些吃惊,也是一时情绪接受不了:“殿下为何要撵我走?之前倩儿姐姐跟我说了那么多, 就是想让我留在殿下身边,帮您排忧解难, 如今您……”
“有些事情并不是不能靠别的办法解决,我刚开始会同意这个办法, 是以为可以两全。”他顿了下,也没说什么可以两全, 只是苦笑了声:“可现在他可能会伤害到你, 我觉得这件事不能这么下去了。”
“可我不在乎!”秦艽的情绪有些激动, 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样可能会吓到人, 缓和了嗓音:“殿下,其实事情没有您说得那么严重,他也没有伤害奴婢。是奴婢突然见他竟能看见, 所以一时有些激动。”
“可……”
“您相信奴婢, 奴婢很机灵的, 不会让他伤害到自己。”秦艽撑出笑,努力想让六皇子相信她,虽然六皇子不一定能看见,这不过是她下意识的行为。
眼见说服不了她,他叹了口气:“罢,既然你坚持。不过有一点,如果你感觉他会伤害你,一定要叫醒我,方才我就是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我……虽然这样会让我头疼,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所以,刚才殿下头疼成那样,都是因为她?
“殿下,对不起。”
“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他拍了拍她,才发现她衣裳似乎是湿的,“你衣裳湿了,刚才你落进池中了?快去把湿衣换下来,也免得风寒。”
“可殿下你这里……”
“没事,有影一在,你去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
“那奴婢下去了。”
……
等秦艽下去后,宫怿往后倒靠在软枕上。
温润的气质因为半眯的狭长眼瞳,变得有几分晦涩。
“影,你说这丫头信了没?”
房梁上某个角落传来一个声音:“如果属下是她,肯定是相信了。”
“应该是没有漏洞,只是事从紧急,那晚的局和倩儿说辞多少有些刻意,如今也只能这么补救。不过这丫头倒是挺有意思的,竟是宫里宫外去查,都没能查出她有什么异常。若不是当初她漏了行迹,我还真要信了她。”
空旷的寝殿,只有被夜风吹动的薄纱,与低沉的嗓音相互呼应。
过了一会儿,宫怿又道:“让人去上官家问问,那个江湖术士到底招了没?这事情真是越来越好玩了,这两个人到底是谁派来的,难道真没有联系?抑或真是一个骨头都烂没了的老匹夫留下的谶语?”
“是。”
与此同时,上官家。
早先年上官家也是大梁首屈一指的豪门大族,随着上官皇后的逝去,及上官大都护战死沙场,上官家便逐渐没落了。
如今在这长安城里,上官家也就只能称得上是二流世家,之所以没沦落到三流,多是因为上官家乃六皇子外家,另外也有元平帝一直没忘旧情之因。
就因占着元后母族的名号,上官家在京中的地位十分尴尬,一方面上官家大不如从前,实力配不上名号,却又因为那份旧情,无人敢轻易招惹。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上官家到底是风光过,上官府不管是在地段还是占地面积,在京中都是首屈一指,难掩当年之威势。只是早年门庭若市、车马如流,如今顺着门缝看去却是漆黑一片,若不是门前亮了两盏昏暗的灯笼,恐怕谁也想象不到这就是上官家的宅邸。
此时,府中地下那坚若磐石的地牢里,因为上官归的到来,石壁上又多燃了几根火把,照得里面亮如白昼。
墨色的大椅中,上官归肩背笔挺地坐着,他手里端着一盏茶,旁边站这个一身劲装的魁梧大汉。
对面的牢房中,一个长相仙风道骨,可惜气质举动却有些猥琐的老者,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这老者姓袁,名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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