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他心里稍松了松,但听着屋内传出的抽痛声还是忍不住跟着心痛,阿沅本来就怕痛,连被他胡茬扎了都会耍小脾气。
屋外众人都安静下来,巫医看了看天色,喃喃道:“今日的霞光也太久了些。”
若照往日,这时候应当天色昏暗,接近黑夜了,可今日天边的霞光却还未散去,云层中还有金光投射,院子里被照的颇为亮堂。
江见杞听见了他的喃喃低语,往天边看了眼,心中没来由地一跳,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天生异象?再一联想将军府里那盆莫名其妙就开了花的草,他心跳得越来越快,不行,这事不能传出去!
这几个月来皇帝立了太史令丞的女儿为后,又纳了几个妃嫔,许是枕边风吹的有效果,也有可能是因为定阳王上书要改立世子,被宗室内批判了一遍,总之皇帝心内暗喜,对西北这边的监视松了些。
若这时候传出程让夫人生子时天有异象,还不知道会生出些什么乱子。皇帝疑心甚重。
渐渐的,就在霞光即将隐去之时,屋内忽然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程让再也等不及,一把推开门,屋内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这都是阿沅身上的血。
他有一瞬间的迷茫,产房和战场的味道为何如此相似?
稳婆笑得见牙不见眼:“恭喜将军,是个小公子!”
程让回过神来,直愣愣地接过她手里的襁褓,手臂僵硬,动都不敢动。
阿沅安静地躺在床上,累得睡着了。稳婆又将孩子抱了过去,教他该用什么姿势。
淳佑二年十月二十一日,程让之子珒生于朔州兴阳城。
在遥远的另一个时空,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办公椅上站起来,随着他的起身,办公室周围的帘子都缓缓拉开,四面都是落地窗,嵌着牢不可破的玻璃。
窗外是连通着四面八方的走廊,预示着无数未知。
他将办公桌上的话筒拿到手中,对着虚空说话:“我们成功了!我们改变了历史,千古大帝程珒已经在我们的影响下顺利降生!”
第112章
可爱小面团,父子三人立。
看着小家伙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阿沅突然想起十三岁那年,爬上她家墙头的那个少年郎,朝气蓬勃如初升之阳,让当时大病初愈的她瞬间感受到生命的活力。
这个小家伙以后也会成为那样的一个少年郎吧,像他的父亲一样,顶天立地。
“面团呀,你得长得像你爹才好看,男孩子不能太秀气。”阿沅点点他的鼻子,好几个人都说小面团的眼睛长得像她,圆溜溜的,像葡萄一样。
她们都说好看,可阿沅这个做娘的却忧心忡忡,男孩子长得太秀气,感觉气势都要短上一截。程让的眉眼明明十分凌厉,不做什么表情时都异常冷峻,看起来难以接近。面团怎么就没遗传到他的呢?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旁边闲得在做小木剑的留夷嘴角抽了抽:“夫人,您不觉得面团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软吗?”这可是位小公子,说不定将来也是位大将军,居然有这么个小名。
阿沅双眸亮晶晶的,伸出食指戳了戳小面团的脸蛋,笑得十分开怀:“他本来就很软啊,揉着就像面团一样!”
留夷轻呼一口气,将军真可怜,要养两个娃娃。
“留夷你说今年蛮族还会卷土重来吗?”冬日的程让十分忙碌,既要日日练兵布防,又要准备岁末呈上的简报。他去年冬因蛮族入侵一战而声名大振,却一直抽不出空回京述职,皇帝心里只怕早对他不满了。
削完了一柄小木剑,留夷开始做剑鞘,边削边道:“应当不会,蛮族本就人心不齐,各部落联合在一起才能越过雪山打一仗,去年伤亡惨重,这联合早已分崩离析。”
“那我们连着两年未回京,恐陛下心里会生疑。”这皇帝本就小心眼,听说定阳王上书要另立世子时,他还冷嘲热讽了一顿,最后也没同意。大概是要给定阳王一个教训——你看,不管你在西北是不是土皇帝,这种事还是要听朕的。
留夷不在意:“那便生疑好了,反正天高皇帝远,他手也没这么长。”
阿沅苦笑:“哪那么容易啊,这军饷还得朝廷拨下来,若他不同意,这边多少将士都得喝西北风。”
她们正说话间,程让却掀开帘子进了屋,眼神淡淡地掠过留夷,向外示意了下:“你师傅找你。”
留夷手上一用力,一截木头便被削断了,掉在下边专门用来盛废木料的盆里。她淡定地放下小刀,捧起木盆告退:“夫人,我出去了。”
阿沅噎了下,只能点点头道:“那你小心点啊,别下重手。”她怕江三承受不住。
等她走后,程让便占了她的位置,将她刚削好的小木剑拿起来看了看,颇为嫌弃:“这种假的有什么意思,我那有把没开刃的匕首,回头拿给面团玩。”
阿沅一把把小木剑抢过来:“谁说这是给面团玩的?明明是留夷削给我的。”
程让愣了下,忍不住憋笑:“嗯对,我家阿沅玩小木剑还差不多,面团等他大点就该玩匕首了。”生了小娃娃的阿沅更孩子气了,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多了个女儿,心头止不住的发软。
他把小面团抱起来,他练习了许久,如今动作已经颇为熟练,抱起来后,小面团也只是懒懒地看他一眼,便自顾自地吹泡泡玩,压根不管自己在哪里。
“面团今日重了点……”
“因为我给他加了件棉袄啊。”阿沅笑嘻嘻道,“外边还在下雪呢,当然要给他多穿点。你从外边回来衣裳有没有湿?要不要换一身?”
程让摇头,他在外室换了衣裳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掀帘子进的内室,身上都带着暖意才敢接近自己家两个宝贝。
小面团不爱笑,被阿父阿娘两个人轮着逗,也只是掀了掀眼皮,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阿沅气呼呼地戳了下他的小酒窝,不爱笑的男人长什么酒窝,浪费!什么小面团,该叫小面摊才是。
程让看得眼角直抽,他家大娃娃欺负小娃娃,该不该制止?
“对了,父亲过些日子要来西北。我准备让他和大哥见一见。”
阿沅心神瞬间从小面团身上移开,满目不可置信:“你说什么?父亲难道不是在驻守清州吗?”
这一二年间,躲去清州的秦王还算老实,程亭应当是很受陛下的器重才会被派去清州才是。怎么秦王还没出事,他就要来西北?守将怎么可能擅离职守呢?
程让摸了摸她的头,微微笑了下:“他上书告老了。”
虽然过程很曲折,但结果不错。他的父亲手头黑账一堆,不如提早退下来,省得碍了陛下的眼,回头拿他作筏子,可是一打一个准。
幸好父亲这两年没有再和秦王勾搭在一起,不然的话,在陛下那里可真说不清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