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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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风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竟然十二年了,从萧家的巨变,命运的浮沉到现在,竟然已经过去十二年了。他淡淡说,“现在仔细回想当初萧家的悲剧,你可知道,我们究竟败在哪里?”

这阿武却又不敢胡说,沉默了一下才说:“可是因为靖王?”

“不全是。”萧风笑了笑,“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大姐没有立朱询做太子。”

真正的溃散是从内部开始的。倘若不是朱询的里应外合,靖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扳倒萧家。

阿武也有些疑惑:“这说来倒也是,只是属下也不明白……”他犹豫了一下才问,“当初,太后娘娘为何不立朱询呢?”

萧风这次却没有再回答。

很多人以为,太后不立朱询,是因为朱询身份低微。但其实不是,太后不立朱询,第一是因为他心思诡谲,行事狠毒,日后可能会对萧家不利。

第二个原因,却是因为元瑾。

这个原因,萧太后几乎从未对谁说过,唯独向他,说过一次。

那便是朱询,对元瑾有违逆的心思。

朱询自小跟着元瑾,日渐长大,元瑾对他又极好,他的心思就渐渐偏了,萧太后对他说:“阿瑾对他并不喜欢,且他们俩又有辈分之差,自然是绝无可能的。朱询若登帝,他日必当执掌大权。到那时就无人再能阻止他了,元瑾若未嫁人,自然是会被他强行收入身边。元瑾若已嫁人,他必会将元瑾弄得家破人亡……”萧太后的语气很是平淡,内容却又是绝对的狠厉,“所以,决不能让他有登上帝位的那一天。”

而今,萧太后的做法,从某种程度来说仍然实现了。

但是……

萧风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薛闻玉的情景。

薛闻玉初除去一切阻碍,还未曾登基,但是皇宫内外都已经是他的人了。

他坐在金銮殿的那张龙椅上,高大的身材,秀丽典雅的面容,微抿的薄唇。他血统里天生就带着这种贵气,同权势的巅峰,同这金碧辉煌的一切交相辉映,仿佛他天生就该是如此,这让萧风意识到,有的时候血统真的有其本质意义。

当他听到元瑾被朱槙掳走的消息时,竟突然发怒砸了一套玉器,随后他冷静下来,吩咐人去施救,但他的表情、眼神仍然没有丝毫放松。那样阴冷的眼神……让萧风想起了朱询。

他对元瑾的感情,绝不仅是姐弟这么简单,可能有更深层次的占有。

朱询,未曾坐上皇位。

但是这位薛闻玉,却已经是皇上了。

这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萧风只能希望,这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并且也只能庆幸,眼下还有大敌朱槙未曾解决。有他牵制,很多事情就只会被压在水面之下,暂时不得爆发。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希望是如此吧……

元瑾踏入御书房内,却看到一个着宝蓝色绣银龙纹的身影,正背对着她在看书。听到通传她进来的声音,才转过身,怔怔地看了她半晌,突然放下书朝她走来。一把将她紧紧搂住,一时之间仍然都说不出话来。

元瑾笑了笑,将这个已经比她更高的身体推开。然后正要屈身行礼。

“姐姐这是做什么!”闻玉眉头一皱,立刻将她扶住,“我如今到这个位置,可不是要姐姐向我行礼的!”

“礼数不能缺。”元瑾却坚持道,仍然向他行了大礼。

等到站定时,她才仔细地打量他,闻玉仍然是如往常一般的秀雅俊美,只是因为身着帝王常服,有了一些气势。但看着她的时候,仍然眉眼纯澈,是她所熟悉的闻玉。

她带着他坐下,举目看四周。

这乾清殿,她来过许多次,但总是伴着太后或是皇帝。而今只有他们姐弟在此。

她先问闻玉,当初究竟是怎么谋划的,为何没跟她说过。

闻玉才告诉她,当初决意在宫变的时候浑水摸鱼,也的确是个临时起意的想法,没跟她说就是知道她是绝不会同意的。闻玉打算好了,趁着朱槙撤退,朱询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他们突然反水。萧风也提前回到京城,埋伏在皇城内,再加上金吾卫指挥使是闻玉的人,故才能将朱询拿下。

“……不过朱询也的确厉害,竟早准备好了退路,现下他不知所踪,我们也在找他。”闻玉最后说。

闻玉虽然已经继承皇位,但朱询不除,就始终是个心头之患。

闻玉只说了寥寥几句,但其中惊险艰难远不是这几句可以概括的。

“如今做这位置是什么感觉?”元瑾含笑问他。

闻玉则露出一丝苦笑,他这几日心思完全记挂在元瑾身上,恨不得能亲身去山西带她回来,只是众人阻止才能作罢。至于这做皇帝的感觉,他是还没有体会到。“这位置倒也不算稳。”闻玉道,“前天草草举行了登基大典,先压住了京城局势。我是突然冒出来的先太子遗脉,所以反对的声音仍然不少,我们暂时都没有管。眼下还有个大敌未除——那就是朱槙。”

朱槙上次退兵,并非他的军队不足以一战,而是出现了很多意外情况,他身中迷药,宫中第三方势力插入,他的战略图被泄露。倘若他重振旗鼓,再攻过来,他们也未必能一战。

而朱槙会放弃皇位吗?

一旦对皇位表现出了丝毫意图,就不可能放弃。他恐怕立刻就会自立为王,不会给薛闻玉太多巩固政权的机会,会立刻开始反攻。这些元瑾都知道。

两姐弟正说到这里,外面就有人通传,说是礼部尚书有事觐见皇上。

闻玉叫他先等着,才对元瑾说,“姐姐舟车劳顿,先去歇息。我已将慈宁宫收拾作为姐姐的住处,其余问题,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做讨论。”

听到闻玉说将慈宁宫作为她的住处,她抬起头来看了闻玉一眼,但他的神色平静,又看不出什么异常。

她住在宫中更方便与闻玉讨论政事,便也没有推辞。

元瑾在慈宁宫中转了一圈,其实内陈设与她当年是丹阳县主的时候,一般无二。闻玉将原在侯府伺候她的都指派了过来,另外加了十二个宫婢,十个太监服侍她。他们在她面前跪下,仍称她为二小姐。

元瑾靠着罗汉床上的迎枕,透过朱红的窗扇照进来的光芒也朦胧了,她看着对面摆放的一个豆釉细口梅瓶,想起这梅瓶还是当年她亲自选了,放在此处的。一时间心中复杂万千。

景物全是,不过是人事全非。姑母,伺候她的珍珠,这些人都消失成了泡影。而这个熟悉的地方,唯余她一人躺着。

元瑾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她醒来之时,是听到切切察察的说话声,似乎是两个人在相互指责。

“当初若是你说清楚了,我能这般对他吗!如今他成了皇帝,你说要怎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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