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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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派去借粮的军士呢?还没回来?”

后者犹豫且低沉的奏报,“……没有。”

“再这么下去,缺粮只怕就是这几日的事了。”季长川合上书册闭目沉思片刻,忽又睁开,问道,“离龙城最近的是哪个州县?”

参军急忙回答:“禀将军,是嵩州。”

与此同时的嵩州还是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百姓们并不知晓上面那些权谋诡斗的弯弯绕绕,仍旧过着祥和的小日子,祈盼新年风调雨顺,合家安康。

通判陈朔的府邸之中。

连着数日下雨,难得有轮月亮也还是纸糊的一样不清晰。

趁雨后空气干净,陈文君搁下练字的纸笔,走出门在小园子里散步。

自从发配至嵩州,家里的日子与从前相比拮据不少,老父亲经不起家道中落的打击,终日缠绵病塌,弟弟又急功近利,成天在外结交权贵。

陈家明明已经四面漏风了,但母亲好面子,无论如何不肯落人下风,愣是花了大价钱买下这座宅院,东拼西凑也建起花园来。

她带着丫鬟,独自走在空荡荡的回廊上,日常的花销有限,廊子总共也就几盏灯笼,夜晚降临后便显得尤为森然。

“今天晚膳怎么不见少爷?”

丫鬟毕恭毕敬地开口,“小姐,少爷在外忙事情呢,只怕不回来了。”

陈文君闻言也唯有一声叹息。

自己这个弟弟在品行才干上不思进取,反而总醉心于权谋诡斗,歪门邪道。

将将经过曲径通幽的垂花门,隐约听得四下有异样的响声,声音不大,细细的,又极有节奏,好似铁器在地面上摩擦。

陈文君不禁驻足侧耳凝听,“小慧,这是什么动静?”

丫鬟也跟着她听了一会儿,茫然的摇头。

陈文君于是提裙下了石阶,沿着鹅卵石道,小心翼翼地循声过去。

那声音像是在小径的深处,绕开茂密的花枝,井边坐着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影,他袖子卷到手肘上方,正躬身在光滑的青石间打磨刀锋,小臂的肌肉线条分明,铁绳般拧结在一起。汗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俊脸边滴下,明亮的刀光一晃,白刃里倒影出熟悉的眉眼。

陈文君有些诧异:“秦征?”

水井边的青年立刻抬起了头,他眼睛里明显闪过惊愣,旋即丢下手中刀,起身给她见礼。

“大小姐。”

陈文君颔首示意他不必多礼,“这么晚了,你在作甚么?”

“我……在帮少爷磨刀剑。”

他身侧有一大箱子的武器,见陈文君蹲身躯看,秦征也不由自主地坐回原处。

仅仅只是翻了两下,她就感觉到何处不太对,秀眉轻蹙,“这么多?”

陈文君转头去看秦征的时候,他把头低下了,仍捡起长刀搁在石头上,用力地磨着锋刃,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

“天冷水凉,你坐多久了?什么刀剑非得这时候来磨。”她紧接着又质问,“阿朔呢?你平时不是跟着他吗?”

秦征轻描淡写地继续磨刀,“少爷今天心情不好……我不要紧,磨完剩下的,就可以去休息了。”

借着月光,陈文君恍惚瞥到他红肿的手心,不由得一怔,蓦地抓住其尚在打磨的手腕,一转摊开来。

那里冻得布满创口,红一块紫一块,不知为什么,竟在此刻微微发抖。

秦征好似全然没料到她会有如此举动,被触碰的地方引起了周身的惶恐。

陈文君只看一眼就猜到是弟弟故意为难,她神情含有愠色,望向秦征,“他是不是又拿你出气了?”

说完便去掀他脖颈的领子,一道鞭痕赫然在上面,也不知身上还有多少。

陈文君不禁又是气又是恼,“你替他在西南战场出生入死,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他什么赏都不给你就算了,还变本加厉!”

言罢忍不住恨铁不成钢:“你也真是的,他这样的人,你就是死了也不会心疼,既然有机会离开陈家,天大地大,去哪里不好?还回来作甚么?”

她话音落下,一直垂首的秦征却终于转过头,神色安静地将她望着,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可就是,想回来。”

兴许是他的嗓音太温柔了,那一瞬陈文君好像能读懂那双清澈的星眸里隐藏着的话语,拉着他手腕的指尖竟滚滚发烫。

陈文君仿佛才意识到此举不妥,松开手撤回胸前。

一时间谁都没再开口,静谧的夜将气氛铺得愈发柔和也愈发尴尬。

就在她正想着要如何收场,身后不远处忽传来一阵骚乱。

“少爷、少爷您怎么了……”

陈文君和秦征不约而同地往回廊方向望,花枝后的灯火突然通明,脚步零碎繁杂,像有事发生。她忙起身飞快走出去。

几个仆从在前面提着灯疾行,只见陈朔被两名侍卫搀着,满脸是血人事不省。

她吃了一惊,“公子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为何会伤得这般严重?”

随行的小厮自己也是鼻青脸肿,龇牙咧嘴地连开口都十分费劲,但好歹把前因后果道了出来:“大小姐,咱们少爷今晚在长春酒楼同巡抚大人、知府大人还有总督的公子吃酒。那巡抚刘大人家的公子讲话不留情面,处处针对少爷,说我们家与反贼同流合污,沆瀣一气,陛下留我等性命不过是想作为今后与侯爷谈判的筹码,如今侯爷事败,我们必然也再无用处,少爷一气之下就……”

言至于此,陈文君已不想再往下听了,头疼地抬手,“先把公子安置好,赶紧派人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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