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2)
提姆收回了行礼的动作,这样的答案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又或者说根本就是他所期待的。
他慢慢收回了嘴角的笑容,做出刻意的苦恼表情:“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
提姆的脚步变得轻快,他绕过了威兹曼姐弟俩,转而朝他们身后的德累斯顿石盘那边晃了过去,他摸着上面奇妙的纹路,神情姿态像极了小时候他跟着阿道夫身边听他念着科学书籍时的好学模样。
“既然你们拒绝了我的邀请,那我只能执行第二个任务了。”
提姆望着石盘仍有些不敢置信,要不是他透过间谍藏匿在研究所的监视器亲眼看到整场实验,他绝不会相信世界上还会有这种超自然的力量。
但如果同盟国无法拥有这份力量,那就必须要在希特勒发现之前将其毁灭,而作为威兹曼姐弟旧友的提姆同时被交付了破坏石盘的任务。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装置的启动按钮,早在他们出现之前便连夜搭建埋下的烈性炸、药,只要他愿意,可以轻松炸平这里,将石盘和它的研究者永远深埋此地。
“我很抱歉。”
阿道夫察觉到了提姆的企图,他决不能让自己潜心研究了这么多年的石盘化为一堆废墟,立刻要上前阻止他,却又苦于他手中握有控制器。
“提姆,请不要这么做,我研究石盘是为了带给人类幸福。”
“……幸福?”
提姆在听到这个词后愣了好一会儿,随后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跟我说幸福?!”
这仿佛是个天大的笑话,让他抱着肚子疯狂地大笑,连腰都直不起来。
“喂喂喂,你们知道奥斯维辛集中营吗?”
江九幺当然知道,奥斯维辛集中营是纳粹建立的死亡集中营之一,位于波兰南方的小城奥斯威辛,大约有110万人在这一集中营被杀害,其中绝大部分是犹太人。而这个名字在后世仍被作为纳粹罪行的典型被反复提及,以警醒世人。
“我的父亲,我那失踪的姐姐诺诺,他们最后都被关进了奥斯维辛集中营。在那里每天都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屠杀,而他们选择的是见效最快效率最高的毒杀。可它用的不是处决中心造价过高的一氧化碳,也不是特列勃林卡等几家灭绝营使用的汽车废气。在奥斯维辛,他们使用的是一种名叫齐克隆-b的氢氰酸类杀虫剂。”
阿道夫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想起了多年前好心帮助即将破产的格哈德姨夫升级的产品配方。
“看来你想起来了……没错,齐克隆-b,那个由你,被誉为德意志第三帝国最年轻的天才,阿道夫·k·威兹曼亲手调制升级的……杀虫剂配方!”
提姆原本平静的叙述变得越来越大声,他用炸、药的控制器直指自己曾经的友人,愤怒令他的手臂止不住地颤抖。
痛苦且绝望的——
第54章 <54 二战挽歌(十八)
看着眼前疯狂叫嚣的提姆,江九幺比自以为的还要平静,她以为将他送出国是最好的安排,但眼下却变成了农夫和蛇的故事。
不是所有善良都能得到回报,这种事她早在帕翠莎被炸死的那年便知晓了。
“杀虫剂……哈哈哈哈哈杀虫剂,犹太人在你们眼里就跟蝼蚁一样,连死都只配用这种屈辱的方式。”
提姆捏着炸、药的遥控装置,他又哭又笑的,亲人惨死后他的情绪一直被压抑着,直到这一刻才全数爆发。
江九幺看向了身边的阿道夫,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格哈德姨夫从没有说过由他升级的杀虫剂最终被用到了什么地方,但他们现在终于知道了,姨夫口中的那个神秘大客户到底是谁,这或许还能解释多年前的那次会面,海因里希为何会对阿道夫流露出赞许之色。
比起懊恼与忏悔,阿道夫的反应更贴近于震惊与悲伤,但这样的反应落在提姆眼里,却是他是希特勒走狗的最好证明。
“阿道夫……你果然跟你姐姐一样,都是那么冷血无情的家伙。”提姆露出讥讽的笑容,他竟然还有一瞬间的顾念旧情,实在是蠢钝如猪。
“提姆,我是真心实意地为你父亲还有诺诺的离世感到难过。”阿道夫微低下头,他向提姆行了个哀悼的简礼,眼底是满满的不忍,“……也为自己的产品被用到集中营感到痛心。”
“所以呢?你决定了要以死谢罪?”提姆将手中的遥控装置再次举起,他狞笑着似乎随时准备按下去。
阿道夫却摇了摇头:“不。”
“啊?!!”
“是的,确实有人该为纳粹的罪行负责,但那不是adi,也不是我。”
江九幺上前一步站到了阿道夫身边,她的目光从他身后收了回来,同时试图安抚他逐渐失控的情绪。
“我们是科研人员,不是军人。”
“……”
“难道没有adi的杀虫剂配方,纳粹就会停止迫害犹太人吗?不,他们还是会那么做,或许更加残忍。”
“……这都是你们为自己开脱的诡辩!”
“不,这是事实,而你也承认这样的事实。”江九幺没有丝毫让步,她情绪平稳,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你对我们的愤怒不过是仇恨无处发泄后的转嫁。”
“你闭嘴!”
“不,该闭嘴的是你。”
江九幺的目光与出现在提姆身后的红发男人相交,她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提姆闻言一愣,他下意识转过了头,而眼入眼帘的正是在幼年时期曾在莫里斯手中救下他的男人,从小到大他都视为英雄的——
“……里昂先生。”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威兹曼家族会在近乎家破人亡的时候还留下一个与他们毫无关系的亚裔,还从柏林一直跟到德累斯顿。
而就在他晃神的这几秒钟,红发男人已经从身后扼住了他的手臂,用力一扭他手中的遥控装置便掉了下来,被对方顺势接住。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样子就跟当时挟持自己高呼元首万岁的男人一模一样。
……不,他们不一样,他怎么会跟那个纳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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