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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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瑕淡淡一笑。

“公主舍不得。”

赵潋一奇,这人什么时候学会谢珺那招煞有介事的厚脸皮了?

她任由君瑕替她套好鞋袜,他才起身,“地上凉,以后不要赤足下床。”

赵潋早觉得“以后”这个词真是个好词,有体贴宠爱她的男人,赵潋忽然不想应付那一大摊子糟心事了,等君瑕问起来她何时出门时,赵潋懒懒地像只熊趴在了他的胸口,嘟囔说不去了。

君瑕一动不动,赵潋怀疑他是生气了,又支起头,叹道:“好吧,言必信,我去就是了。先生能陪我出门去骑马么?”

君瑕戳了戳她的右脸,那一眼有太过显而易见的宠溺:“你和故友的重逢,我去未免煞风景,何况早日你说约了谢公子和于大人,却没提过我,我要去了,谢公子会如何想?”

这倒也是。君瑕思虑周全。

赵潋沉吟片刻,“那,下回我再约人时,将你的名字也报上,你随不随我去?”

君瑕微笑颔首。

赵潋那点儿阴郁立时烟消云散,欢喜地在他的右脸上印下一记香吻,便出房门洗漱去了。

……

三匹马驰骋在郊外草黄水清的原野上,马蹄纷乱,飒沓而过。

赵潋的枣红马和于济楚的白马都是名驹,但没想到谢珺也是骑术一流,始终不紧不慢地黏着二人,驰出十几里之后,正走到了湖边,赵潋与于济楚要饮马。

于是谢珺也只好跟上,这一路上,于济楚都罕见有什么表情。

上次刺客之事过后,赵潋在心底里是真敬佩于济楚的剑术和为人,“于大哥”便顺嘴多了,“你觉着他怎样?”

她说话的声音压得低如一线。

于济楚微微侧目,知道赵潋的意思,他正直不阿地回道:“公主心里,恐怕早已经有了答案。”

赵潋缓缓点头,是的。

但是于济楚说出这句话来,就是对她想法的肯定了。

他牵着马同赵潋走在一处,将马拴在一棵树上,谢珺落后四五步,仿佛在欣赏山光水色,目不暇接。

于济楚忽走到赵潋跟前,目光笔直地撞入她的视线,看得赵潋心弦震动,他道:“公主,真正的谢珺,恐怕不会承认他的身份,尤其在你眼前。”

赵潋没听过这种说辞,她有点惊讶,“为什么?”

于济楚不肯答。

但问完之后,赵潋心底忽有了答案。

——她的皇叔,是杀害师兄全家的凶手,满门忠骨一夕无存,他们之间有本算不清的账。

她目光挣动,艰难地撇过头去,失笑道:“你这一句话真是犹如醍醐灌顶。”她的声音里嚼着几丝苦涩。

于济楚见她的眼中有什么晶莹欲落,一番话在喉咙里滚了滚,终究欲言又止。

他们的交谈被徐徐走来的谢珺打断了,“难道是近来汴梁又多了趣事,何故瞒着我一人?小气了罢。”

赵潋忙将眼底那抹失意挤出眼眶,回神笑道:“对了师兄,这几年你的棋艺可有耽搁?”

见两人都因这一句话目光闪烁地盯着自己,谢珺心里有谱,故而展开扇面,掩去了勾起笑容的薄唇,“这十年来都在养病,确实耽搁了,不知还有没有十三岁时的水准。”

“原来如此。”赵潋点头,甚为惋惜地叹道:“那真是可惜了,师父的衣钵后继无人,他老人家可要委屈死了。”

谢珺看了眼撇过头去的于济楚,对方对他似乎更为疏离,谢珺笑了笑,扇面上的山水字画惹眼得很,“兄长不记得了,这柄折扇是你赠我的,我从不离身带着。”

于济楚目含诧异,“经历了这么许多,你竟还留着?”

这确实是十多年前,于济楚学画,一时技痒留下的手笔,手法稚嫩生涩,山水有其形而无其神,至于字,谢珺表字弈书,书法上于济楚不敢在他眼前卖弄,更显得青涩。不过谢珺当年便很喜欢,一直留着。

大抵是因为这折扇的扇骨取材恰好是他最爱的浮水沉香的缘故。

谢珺笑道:“自然,这是兄长你的一番拳拳心意。我记得一桩事,你家里添了些浮水沉香木,本是于大人用来打一张木床的,结果被你抠了些木料下来,正好抠到隐秘紧要处,数日后于大人睡着时不慎木床塌陷,他——”

于济楚道:“他问先帝告了半个月假。”

家丑不可外扬,这桩事知道的人不多。

恰恰好,真正的谢珺他不知道。

因为于济楚从来不想在谢珺面前丢人,抠木料被他爹罚抄家法之事,他怎可能告诉坏心黑肠的谢弈书。

第55章

滴金的宝带河蜿蜒没入远处的山坳, 夕晖被云头逐落,柳昏花暝。

于济楚挑拣出几只可口的果子, 先给赵潋挑选, 谢珺在一旁见了,也不气恼, 等于济楚将果子递给他时,谢珺信手拿了一个, “多谢。”

他信手拿的是枚酸果, 谢珺不爱甜食,这人看似散漫无稽, 对细微末节处却很是看重。

赵潋想到一事。

谢珺, 不论这人是真是假, 他回来总是要满城风雨。

他本身的名头不论, 他始终是谢笈之子。前任兵部尚书,是大周肱骨之臣,谢家更是几代俊彦, 为朝廷鞠躬尽瘁。当年谢家虽然烟消云散了,可依附谢家的老臣大多还在,谢珺又不是没出息的纨绔子弟,他们少不得要力捧他上位, 重归朝野之下……

可眼前之人, 分明就是个西贝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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