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1 / 2)

加入书签

谢景瑜懒得听她废话,只转过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你什么身份?我去哪里做什么,需要你来置喙?”

薄婉君错开谢景瑜的目光,沉默得半响,才低声开口道:“我出身的薄家,是你的母家,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姨母。”

“原来娘子姓薄,”谢景瑜收回目光,依旧不甚在意,“这还是薄家的人第一次站到我面前呢吧。倒真是稀奇。”

薄婉君一时无言。

可薄婉君无话说,谢景瑜却是有话想问。

“直说了吧,娘子忽然出现在我面前,为的什么?”

薄婉君偷看得他一眼,见他似是真的没了耐心,立时就应道:“我听闻景……公子你与一云游僧人相谈甚欢,有……出家之意,可是真的?”

谢景瑜笑得一声,如嘲似讽。

“我就知道……”他低声说得那么一句,便就放平了声音,“你是为了那位净涪比丘来的。”

谢景瑜直接将净涪的法名点出,薄婉君再想拉着遮羞布也做不到,她只能沉默。

谢景瑜问道:“你想知道些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你,但我也有问题,想请娘子你先回答我。”

薄婉君心头一颤,到底点了头。

谢景瑜又按捺下了心头的烦躁,他没有死盯着薄婉君,目光悠悠的,不知飘荡到了何处。

“我父亲的死,有你的手脚吗?”

旁人说的是真是假,他很难分辨,如今也索性不去分辨了。

薄婉君气都喘不上来,脑海里只有一幕幕过往闪过,而最后停留在她心头的,是那张青白的毫无血色的清隽脸庞。

她垂下眼睑,“没有。”

谢景瑜看着她,艰难地扯开一个笑容,“但和你有关系是不是?”

薄婉君坐在那里,如同一个失了魂的木偶。

谢景瑜却已经贯通了一切。

他脸上笑容越拉越大,夸张到变形,“他原本可以活着的是不是?但因为你,他就没有了活着的可能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谢景瑜站起身,仰天长笑,“原来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的他!”

谢家三郎被贬谪没错,但谢家被贬谪的人不仅仅只有他一人,谢家根基也还在,保他一个谢家三郎很容易,偏偏他就死了,还只死了他一个。

别的人都好好的,就死了他一个!

说是病逝,但其实是药死的。

见血封喉的药可真是好用,只要一点点,只要一条小小的伤口,便能轻而易举地要了一个人的命。

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也都不知道!

谢家三郎病死了,平平常常地入了祖坟,但谢家三夫人娘家薄家却质疑是谢家容不下现如今的三郎,眼睁睁看着他病死在官途上,以此与谢家大闹了一场。有了这一次的大闹之后,后来谢家三夫人难产,薄家就顺理成章地污蔑谢家容不下他们孤儿寡母,当场就闯产房,将刚生下遗腹子厥死过去的谢三夫人‘尸身’抢回了薄家……

所有人都这样听着,他们也都这样地说,但所有人都知道,掩盖在这种说法背后的真相到底有多龌龊无耻!

谢景瑜猛地收了笑声,低头死死盯住坐在那里的薄婉君:“你害死我父亲,何以还有颜面出现在我面前?!你让我落至如今局面,何以还有脸面再来说教于我?!”

雅间外有脚步声急促走动,又很快有人敲击门户,急声询问。

听见那个声音,谢景瑜还不如何,一直在颤抖着的薄婉君却猛地挺直了背梁,抖索着声音软软地应道:“昌郎,我没事,我好好的呢。这孩子只是一时性急,声音大了些,没事的,再等一会儿就好。”

孙昌也知道薄婉君和谢景瑜单独见面必会有这么一遭,在外间重重地叹得一口气,没有再推门,只在外间不住地叮嘱她:“我就在侧旁呢,有事唤我,别一个人强撑着,我在呢……”

薄婉君应得一声,孙昌也一步三回头地回了旁边的雅间。

薄婉君应付完孙昌,再转眼去寻谢景瑜的时候,却见他曾经暴露无遗的情绪已经全数敛尽,脸上只余一片平静。

薄婉君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声。

她不怕方才的谢景瑜。刚才的谢景瑜情绪爆发,于她而言才是好事。

因为只有在乎,才会因为失去而生怒、生怨、生恨。也只有谢景瑜在乎她,她才会有作为的余地。如果谢景瑜不在乎她……

薄婉君刻意放大了心头那种隐隐的揪痛,放任那种深入骨髓的悲恸淹没自己的神智,接掌她的整个身体。

谢景瑜当下就见得那挺直着背脊似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维持自己理智的薄婉君终于按捺不住,被自眼底深处喷薄而出的悲恸吞没。

她看着他,近乎喃喃自语:“我位至贵妃,我宠冠六宫,我膝下有子,我儿有储君之望,很好不是?可你以为……”

“我真的就这般稀罕?!”

她的声音渐渐拔高,却还没有升到平常说话的音量就又被陡然压下,像是生怕被谁听了去。

在后宫那样的地方,低声说话并不单只是因为宫规要求,还是怕被旁的什么人听了去。

“我原有夫,夫郎才华横溢,温柔专情,身侧不说妾室,便连通房也无,用得着去和一整个后宫的女人抢人?!我原亦有子,我儿……”她沉沉地一闭眼,终至哽咽,“我原有清名,温婉贤淑,无人不赞,可现在?每一个知道我的人在跪我拜我,却也在心里嘲我笑我!”

她笑了起来,隐现癫狂。

谢景瑜冷眼看着她,忽然轻声道:“在你看来,我……”

“真就这么蠢?”

“蠢到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