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1 / 2)
他早该想到的,早就该了!
西瑟怎么可能下得了手,他的哥哥,根本就不可能狠得下心啊!
就算纳塞索恩再固执昏庸,再老迈无能,可他终究是西瑟的父亲,怀着满腔的慈爱,殚精竭虑为自己孩子铺路的父亲啊
诚然对于阿佳妮,皇帝在面具之下埋藏着一层忌惮与厌恶,可对于他真正的孩子,唯一的继承人,他从来都不吝于自己的爱,纵然再被诺维奇蛊惑得最深的时候,也依旧不曾忘了为西瑟考虑。
离开翡冷翠的最后一夜,月光下西瑟的泪水,那是倾诉又是忏悔,在父亲与妹妹之间两难。
直到最后西瑟也不曾真正下得去手。
却被魔王蛊惑,成为逼死自己父亲的人。
不久之前带来的那个消息终于成为了现实,西瑟索恩在夺位之后,调遣军队与士兵。他否决了纳塞索恩源于议和的政令,决定亲自前往北方前线。
长老院与贵族疯狂的反对,然而没有收到任何效果,他的心意已决。
而普通人类士兵,在与魔族的作战中,从不曾占有任何优势。
几乎可以想象不久的未来、即将到来的惨景。
魔王精心编织了他的骗局,将所有人都笼入了他的谎言里去。
他享受着欺骗、谎言与惧怕,制造着恐慌、憎恶与杀戮,而他所选定的那个诱饵,此刻正站在他身前。
无瑕的外表,纯白的灵魂,如此的美丽。
令人油然生出摧毁的欲望。
微微低下头后,魔王凝视着立柱下的人,目光定格在某一处,掠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你想要杀了我。”王座之上的人说,他用的是笃定的语气,容不得任何质疑。
他以手支颐,殷红的眼睛里几许漫不经心,“我知道你的心愿是什么。杀死作恶多端的魔王,扼断灾难的源头,这是否会令人觉得快乐?”
握住长弓的手指颤了一瞬。
有一道目光,如同缚网,此刻正黏在他的手指之上。
“但是,厄难的源头,难道不是你么?”魔王轻柔的说,“公主殿下,如果不是你,你的情人怎么会和父亲反目成仇呢?”
他微微的笑着,眼里闪着兴味的光。
恶意铺天盖地而来,犹如汹涌潮水,没顶而去。
“假如你不曾苏醒,那么一切都还在正轨上吧,纳塞还做着他的皇帝,西瑟还做着他的王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所以,罪魁祸首,是你。”
那曾是楚歌为了安慰讲述给墨菲的故事,在一场杀戮后他把那一切都细细的讲给了墨菲听。
在那个时候,他从来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个故事会成为一柄尖刀,被魔王把弄在手中,捅入他自己的心脏。
阿佳妮索恩,一个沉睡千年的孩子,在遥远而漫长的历史中他几乎被遗忘,却在苏醒后,使得皇帝惊骇欲绝、惴惴不安。
高高的天平摇摇欲坠,而魔王微笑着加下了最后一枚筹码:
“你醒了,于是,我也醒过来了。”
——在你醒过来之后,我因为你而苏醒。
如果说换一种言辞,是令人为之动容的缱绻与深情,那么从魔王的口里说出,却只教人浑身发寒,从骨头缝里,都渗出了寒气。
“我的小公主。”魔王轻轻的唤着他。
修长的手指虚虚一划,刹那间,原本蒙昧的大殿里,闪起了一道光芒。
越来越盛,越来越亮,那些月光照不透、黑啊驱不散的地方,一时间,明亮犹如白昼。
潜藏在暗处的浮雕终于现出了真容,却教人刹那间浑身僵冷。
那是无数身段纤柔的少女,或站或坐,或卧或奔,手指轻轻点起,脚尖浅浅探出,少女穿着纯白的衣裙,长发微微挽起,她的衣袖上绣着荆棘与玫瑰的纹饰,那分明是同一个人。
她站在翠湖畔的金盏花从里,站在中央广场的天使喷泉旁,站在教堂边上尘封的塔楼之上。
——是你!
日涅河边的马车、奥兹纳琴河畔雪松林、黑水沼泽小木筏
所有的浮雕,通通都是你!
如同上演了一场无声的哑剧,连环的浮雕刻画出了少女的一生,最后的一幕定格在了天幕下,立柱旁,握着长弓的那个身影。
与花园之中的雕塑没有任何分别。
无一例外的,那些都是无面人。
魔王温柔的说:“我一直留着最后一笔,时至今日,终于可以画下你的面庞。”
魔王惯常于编织谎言,他用一个又一个谎话,构造成了精巧绝伦的骗局。
他说的不一定都是假话,可只需要在最关键的地方,稍稍做些手脚,就足够扭曲到另外一个意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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