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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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岳愣了愣, 问:“怎么回事?”

一名从旁扶住朱南羡的鹰扬卫答道:“回十二殿下, 十三殿下近日常犯心悸症,医正说是因为忧思过度所致。”

朱祁岳却是将信将疑,他看着朱南羡,想了一下道:“你既身体不适,不如我改日再陪你去看父皇。”

朱南羡摇了摇头,似是忍着痛哑着声道:“不必,我稍歇片刻就好。”

两名鹰扬卫于是一左一右扶着朱南羡倚靠着榆树坐下。

榆树上,也不知谁曾在此祈福,在枝稍上系了一根红绸带低低垂下。

朱祁岳在一旁看着,目光从红绸带移向这株高大的榆树,只见枝叶繁茂如盖,树梢头盈盈闪闪。

朱祁岳原以为这盈闪着的是映着月色的水珠子,但细细一想,又觉不对——昨晚是下过一场雨不假,但那雨天明就停了,眼下已是入夜,树梢头怎么还可能有水?

一念及此,他更仔细地朝榆树看去,这才发现那闪着光的本不是水,而是一层涂在叶下的银色粉末。

朱祁岳心中一凝,一句“当心”还未喊出口,坐于树下的朱南羡已以迅雷之势扯动了那条系于枝上的红绸带。

巨大的梢头在这么一拉拽间倾覆而下,涂于叶上的毒粉也在震荡之中纷纷摇洒。

两名鹰扬卫避闪不及,将毒粉吸入,刚要起身便觉头晕眼花。

朱祁岳正要掩鼻避开,朱南羡却先他一步将他手腕制住,自己反倒抬手自树梢头虚虚一捞,随即往朱祁岳口鼻处洒去。

朱祁岳抬手要挡才发现朱南羡手中其实并无银粉,洒粉的动作不过虚晃一招,却让他的背后露出空门。

朱南羡当即一个旋身,并手为刀劈向他的脖颈,说了句:“对不住了,十二。”自梢头摘下一片叶子,自他鼻尖一抹,朱祁岳便彻彻底底地昏晕过去。

每日戌时二刻后,兰苑外的巡卫每隔一炷香的时间路过一次,也就是说,从戌时二刻算起,朱南羡有一炷香的时间不被人发现。

他先头在东宫所备的酒菜其实并没有下毒,邀朱祁岳一起用膳,不过是为了将时间拖至戌时。

可惜方才放倒朱祁岳已费了不少周章,朱南羡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所剩无几。

他将朱祁岳与另两名鹰扬卫拖入兰苑一间厢房之中,迅速褪下一名鹰扬卫的衣衫为自己换上,然后将三人的嘴堵了,用早也搁在房中的绳索将他们首尾捆牢。

朱南羡还没出厢房,就听到兰苑外已有了脚步声。

他心下一沉,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到,这时便有脚步声传来,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正思虑间,脚步声已然近了,有人进到了兰苑里头来,嚷嚷着道:“那边也仔细找找!”

朱南羡再不迟疑,将头盔拉低了些许,推开门,朝屋外走去,面对着苑内一干侍卫,似是而非地问了句:“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夜色沉沉,兰苑是荒苑,没有掌灯,一干侍卫隔着扶疏的花木影,瞧不清朱南羡的模样,但他的一身七品黑胄甲,他们却是认得的。

其中一名侍卫长当即跪地禀报:“回统领大人,卑职等是奉命来此寻找皇贵妃娘娘的。”

朱南羡得知这些人不是为自己而来,却没能松下一口气。

听他们的意思,皇贵妃想必又犯疯症离开重华宫了,后宫巡卫与亲军卫眼下一定满世界找人,自己在这个当头想要逃出宫外实在困难重重。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

朱南羡知道,他一旦错过今夜,那这辈子恐怕都无法离开宫禁了。

思及此,他淡淡地道:“此处不必搜了,本官已搜过了。”

那名侍卫长犹疑道:“可是……”

“本官的话你也不信么?”朱南羡沉声道。

他站在暗处,侍卫们瞧不清他的脸,但他却能借着侍卫们手里的火把将他们服饰着装看得一清二楚。

“你等是后宫值卫十六所九队的人,负责巡逻兰苑至未央宫一带,此处本官已找过,你们若不信,大可以再搜,但倘若耽误了找皇贵妃娘娘,亦或是皇贵妃娘娘在你等巡卫的地界出了事,莫怪本官如实上禀,请都督府治罪。”

侍卫长一听这话,连忙道:“统领大人莫要动怒,属下等这就去别的地方找。”

朱南羡看着侍卫们走远,面色却更加凝重起来。

依照原来的计划,他本可以借着这一身七品黑胄甲,以及已熟记的巡卫时刻表,避过搜查去往前宫,可眼下皇贵妃失踪,后宫势必搜巡森严,东宫那头自己与朱十二不见的消息想必不时便会传得到处都是,再穿着鹰扬卫的盔甲只会弄巧成拙。

一念及此,朱南羡心生一计。

他走出兰苑,自榆树梢头摘下两片沾了毒粉的树叶塞入袖口,躲在暗处等了片刻,直到看到一名落单的巡卫路过,才自暗处走出,喊了句:“这位小将士。”

巡卫见来人一身黑胄甲,本是要拜,直到看清他的脸,才近乎不信一般地唤了句:“十、十三殿下?”

朱南羡却是不理,大步走到他跟前的同时,将毒叶握在手心,抬掌往他的口鼻处一掩,再补上一个手刀,巡卫便昏晕过去。

朱南羡将他拖进兰苑另一间柴房,将二人的衣甲对换,如法炮制地捆好,这才迅速离开。

从兰苑到前宫尚有一段距离,一路上不但要途经未央宫,裕华殿,更要穿过冗长的长留道。

若自高处俯瞰,后宫时下已是乱纷纷,各巷各道都有奔走的巡卫、内侍与宫婢,照明的火把穿梭而行,惶惶间还伴着呼喊之声。

方才那名巡卫的头盔很大,朱南羡将帽檐拉低,竟也能遮住半张脸。

他只顾往前奔走,路过长留道时,与几名衣着与自己相似的巡卫擦肩而过也不曾在意。

然而那几名巡卫却顿住脚步,须臾,只听得一个粗砺嗓子唤了句:“那边那个!”

见朱南羡不理,他又带着人追上几步问:“你怎么是一个人?”又问:“你在做什么?”

朱南羡正自搜罗一个借口敷衍过去,忽听长留道外传来繁杂的,快且疾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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