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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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抱青回过神,将珍珠项链握在手里,憋了许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他哭得伤心,整个人抱做一团,捧着她的珍珠项链贴在心口处,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他许久都没有掉过眼泪,来到她身边后,为了让她瞧得起他,他学会将自己变成一个无坚不摧的人。

可是这一切并没有什么用。

她还是不喜欢他。

傅抱青哭了半个小时,回到书房,左手抓着怔住项链,右手摊开信纸。

刚刚止住的泪,此时又委屈地掉下来。

“慎之,我想回南京了,你来接我吧。我要缓一阵时间,再这样下去,我会心痛而死。慎之,她真的好狠,可是为什么我还是爱她,好爱好爱她,她伤我一百次,我也愿意爱她。算了,慎之,我还是不回去了,你忘掉开头的那句话,要么你来帮帮我,别告诉父亲。”

这一次,傅抱青的信不再是无名氏,他注上自己的地址。

南京。

傅大帅将泛黄的信摊开来,面色深沉,“慎之,你不该由着他胡闹。”

年轻男子一身军装,坚毅冷峻的侧脸,他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傅大帅叹口气:“闹了一年多,他也该闹够了,我真没想到他有这个本事,竟然没向家里求助。这样,慎之,你帮我个忙,去把他接回来。”

第45章

桌上一份文件,刚封的档, 鲜红的印章盖上去, 傅大帅将文件递过去, 手指点了点, “你要去,得有个身份,正好羡城缺个人,即日起,你恢复本家姓,一月后到羡城部署统领军队。”

章慎之立正行礼,冷峻的面容, 像没有感情的机器, 嘴中往外蹦的字, 听起来硬邦邦:“一切谨遵大帅吩咐。”

他夹着文件,将桌上的信全都收拾好,作势就要往外去,傅大帅喊住他, “慎之, 你别急着走,我们聊两句。”

他们走到外面,绿荫草地,大帅府的士兵从小路巡逻而过,见到人,脱帽敬礼, 傅大帅点点头,旁边的章慎之行了标准军礼,略有细微不同。

傅大帅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笑道:“慎之,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军人,学什么像什么,从那里出来这么多年,你还保留着那边的习惯。”

章慎之缓缓开口,他的声线不低不高,像钢琴调度到刚刚好的界限,沉稳悦耳,唯一的毛病,就是太过冰凉,没有注入任何情绪。

“去的时候年纪轻,容易受影响,改不过来了。”

傅大帅转过头瞧他一眼,目光打趣:“谁都可能受影响,唯有你章慎之,绝对不会动摇一丝一毫。”

寻常人得到傅大帅的盛赞,不说内心愉悦,至少面上会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模样,但章慎之始终都是一个表情。他生得英气,面部线条硬朗,眼角略微下垂,单眼皮,高鼻梁,冷酷的眉眼莫名透出股阴郁的气质。

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阳光照不进去,即使将水抽干了,底下又会蹦出源源不断的泉,一层层覆盖,永远也探不到底。

傅大帅收回目光,内心感慨万千,“慎之,前几年辛苦你了,累你无法恢复身份,你做的事,虽然不能对外宣功,但我会永远记得,人民会永远记得。你是个大英雄,英雄本不该如此落寞。”

说的给章慎之定军功的事,傅大帅甚是愧疚,论功劳,章慎之得到的,该是现在的百倍。

章慎之自己并未觉得遗憾,他低垂眉眼,视线从自己的双手一掠而过,这上面,沾了无数人的鲜血:“我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并不能称为英雄。”

傅大帅拍拍他的肩,将话题转移,说起轻松的事来:“赵参谋长托我介绍,他家千金与你差不多年纪,年轻人嘛,多交流交流,处处朋友,适当放松下。”

章慎之的语气一如既往冷淡:“国难当头,无以为家。”

傅大帅笑了笑,自知会碰钉子,但还是想试一把,他培养的这些人里面,就只有章慎之最无懈可击,无论从个人能力还是从私人生活,章慎之都严于律己,从无任何破绽。

这个年轻人,真真正正将自己身心都献给了国家。他太过专注,以至于看起来有些无情冷酷。

“我记得你老家是羡城的?”

章慎之:“对,我是羡城人。”

傅大帅笑:“羡城是个好地方,专出好山好水好人,你这趟回去,不必急着回来,找到抱青后,多劝劝他,你是他的好友,你的话,他多少肯听两句。”

章慎之拿着文件与信回到自己的住所。副官走过来,将东西奉上,笑道:“长官,找到了,落在饭桌下,已经找师傅将断开的链子重新接上了。”

章慎之接过怀表链,十六岁离家时身上唯一带着的东西,一年前忽然断过一次,前两天又断了一次。他打开怀表,圆圆的凹坑里,镶着小小一张照片,怕被人发现,脸抠了,只剩三个模糊的轮廓。

他看着照片,微微有些发怔。攥了一会,最终塞回口袋,回房处理即将离开南京的事。

羡城最近很是热闹,这股热闹劲,来源于城内势力大洗牌,章家一家独大,城内再无对手敢与其作对。

军政方面,上头准备新派个年轻督军,据说是傅家直系,势头不小,捂得严实,密不透风。有人想去打探消息,却根本无从下手。

“一声不响的,也不知道到底上不上任,除了知道是个年轻小伙子之外,其他一无所知。”

“没摆阵仗吗,以往派来的那些,大张旗鼓,这次这个,好像有点太低调。”

“说不定人家是想微服私访呢,冷不丁就从哪冒出来了。”

商会里的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今天是开例会的日子,白玉萝还没到,众人唠嗑得津津有味。

傅抱青坐在沙发角落里,脖子伸得长,耳朵竖起来,听人讨论新督军的事,他心里头咯噔,想起自己寄出去的那封信,后悔莫及。

人在情绪崩溃的时候,难免会做出点错事。比如说他给慎之写的那封“求助”信,他现在想来,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万一慎之真来了,那肯定是他父亲派慎之过来逮他的。

傅抱青紧锁眉头,嘴巴翘得高高的,满脸悔恨。旁人望见了,凑过来问:“傅爷,瞧您这脸色,好像不太好啊。”

李大欸地一声,拍落那人的手,揶揄傅抱青:“这一个月来,你什么时候瞧见他脸色好过了。”

傅抱青哼一声,往里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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