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颁奖设在4月的院庆晚会上,专门抽了个环节进行颁奖,连带着宣讲招聘。
沈靳作为公司的主要负责人出席。
他出现在台上时,夏言就坐在观众席上,她没想到沈靳会来。
今晚的他穿了套纯黑色西装,搭配同色系的黑色衬衫,一米八几的个儿,常年健身练出的比例身材,随便往那一站,便已惹得全场学生尖叫。
他一向偏爱深色系衣服,人也一直是好看的,不是少年气的清秀俊美,是成熟男人特有的沉敛深邃。
这种男人在小女生中一向受欢迎。
夏言曾经也是被他迷倒的小女生之一。
他从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他有一双异常深邃平静的眼眸。当他以着那双眼眸定定看她时,眼神轻易让人沦陷。
哪怕是现在。
当他的视线穿过重重人海,落在她身上,眼神交汇的瞬间,夏言心跳还是乱了一下。
沈靳似乎也没想到会在人群里看到她,视线在她身上停了停,而后平静移开。
夏言不觉微笑,并没有很排斥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能有机会感受这种因一个眼神而来的心跳感,她是心存感激的。
她和沈靳没有那么糟糕,那五年他很照顾她,对她很好,每天准时下班,尽管两人泰半时间都是沉默地各忙各的,也没像别的夫妻般浓情蜜意,但家庭气氛一向平和。她和他……只是没有爱情而已。所以哪怕再见,她和他也不至于心生怨恨。
好聚好散是这段婚姻最好的结果。
也许因为这份感激,也或许是将自己当成“已死人”的心态,现在坐在台下远远看他,就像欣赏一座漂亮的艺术品,会惊叹,会心跳加速,但心境是平和的。
他的发言很简短,嗓音是磁性的低音炮,带着淡淡的性感和迷离。
沈靳身上,她最爱的,除了他的眼睛,他的手,就是他的嗓音。
他从不知道,当他伏在她身上,以着渐低渐哑的嗓音问她“可以吗?”时,那样的他,曾让她多迷恋。
没有人见过那样性感温柔的他,但台下年轻的女孩,对现在的他有着同样的迷恋。
掌声、喝彩声、欢呼声和尖叫声……是对他受欢迎程度的最直接呈现。
现场气氛很热烈,一切原本进行得很顺利,直到突如其来的尖锐男声:“别听他妈放屁,他就是个地地道道的骗子,刽子手。”
“沈靳,你敢不敢当着所有人面告诉大家,两年前你骗了多少人,害得多少家庭家破人亡?”
现场的热闹戛然而止,一个个惊愕看向出声的男生。
他就坐在夏言旁边,人长得高瘦,情绪看着很激动,一脚站到了座椅上,声嘶力竭地冲台上的沈靳嘶吼,清秀的脸上因愤恨而扭曲着。
“大家不信的话可以去搜软宸集资的新闻,他就是当年软宸集团的幕后老板,被判过刑,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又想重操旧业骗我们这些大学生是吧?”
现场一下哗然。
安城本地的都或多或少听说过软宸集团,以家居工艺起家,前期不温不火,后期突然凭借精湛技艺和精准的市场定位,公司发展火箭般飞窜,曾风光一时,但只如昙花一现,风光没几个月便接连陷入拖欠员工工资,拖欠供应商货款,集资诈骗等丑闻,迅速凋零,以破产告终。
当年的集资诈骗在安城这方寸之地是大事,受骗的都是当地的手工艺农民,被忽悠以“代加工+保证金”形式入股公司,许以高额利润分红,最后落了个血本无归的下场。
大家都被这一戏剧性的变化闹得有些懵,一个个看向台上的沈靳。
沈靳手还握着话筒,站在抬头,眼睑微敛,额前垂下的乌黑发丝在眉眼间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夏言看不清他眸中神色,只看到他脸上的平和。
她并不是很能看得这个曾经在她心里纤尘不染的高大男人陷入这种窘境,但也没办法心无芥蒂地重新站到他身边,着急为他解释,他不是那样的人。
夏言选择了起身离开。
沈靳也看到了她,视线在她身上停了停。
男生的嘶吼还在继续,现场从沉寂到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声音越来越大,不知道谁率先打破了沉默,吼了声:“垃圾,滚下去!”
现场很快被带起了节奏,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声响彻礼堂上空。
学院领导怕出事,双手连连下压示意学生冷静,边急急上台,让沈靳先下去。
沈靳收回落在夏言身上的视线,手握着话筒,嘴角微抿起时,他已看向众人。
“在我来这里之前,我曾问我自己,我能不能再以沈靳身份,以安城实业负责人的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答案是否定的。我曾坐过两年牢,曾创办过软宸集团,看着它们在我手上一步步壮大,又像扎气球一样,迅速干瘪,还牵连了一群曾对我百般信任的亲人朋友,至今,我仍欠他们一个完整交代。”
“在我还是戴罪之身的时候,我其实不适合再高调出现在人群中。安城实业是几个兄弟和我联手创办,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比我适合走到台前,而且比我更具号召力和吸引力。但我不希望,你们进入公司后才发现,老板原来是个诈骗犯。你们不应该接受这样的欺瞒,而我,也不是诈骗犯。”
“两年前的事我会给所有受害者一个交代,包括我自己。”
一声低沉的“谢谢”后,沈靳将话筒交给了旁边的领导,转身下了舞台。
台下角落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一道微微带怯又无比坚定的女声突然响起:“我相信沈老师。”
音落时,一个高挑女孩已经站到了舞台上。
现场再次哗然。
声音很熟悉,夏言回头看了她一眼,脚步微滞,她认得她,林小姐,林雨。
很多年以后,她成为了沈靳的助理。
夏言没想到她和她原来是校友。
心脏又开始涌起熟悉的挤压感,不是很舒服。
夏言收回视线,转身走了,夜还不太深,微风正好,校道也没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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