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严寒巧得雪中碳,困顿却遇歧路灯(1 / 2)
自集悦园所在的平康坊到武安侯府所在的兴化坊,一路行人车驾往来、摊贩货郎叫卖。金戈银甲仿佛也被他们侯爷春风得意的情绪感染了,两人面上皆挂着笑乐呵呵的挥鞭驾车,马蹄踏踏驰过,不到两刻钟便到了武安侯府的大门前。
马车停稳,容霄便先掀帘跳下了车,又回身搂着林时清的腰将她抱下来,直闹得林时清两颊飞红。
容霄却挂着副等待夸奖的神色,一边将林时清稳当当放下让她站定,一边还关切道,“清娘太瘦了,抱着好轻,日后定要多吃些。”
林时清红着脸点头,由着容霄牵着她进去。刚迈进大门,便见容霓一阵旋风似的带着阿黄跑了过来,她见了两人牵着的手先是嘿嘿一笑,又挽了林时清另一只手笑道,“美人儿姐姐,我终于把你盼来啦!你还记不记得我?”
林时清听了容霓的称呼不免一愣,又不禁抿唇笑了,“妹妹机灵可爱让人一见难忘,自然是记得。”
容霄听见容霓这般称呼亦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心虚道,“什么美人儿姐姐,听着忒不尊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儿来的好色纨绔呢。”
容霓瞪了他一眼,心道之前不知是谁也成日跟着她美人儿姐姐美人儿姐姐的叫,“是呀,我见了仙女儿便嘴上没把门的,不像哥哥这般端庄稳重。”又向林时清笑道,“时清姐姐,你以后就唤我阿霓吧!之前哥哥去找你,我总央着他捎带上我,他却不肯理我。现在咱们也别理他,就只咱们两个玩。”说着便挽着林时清向院里走去。
林时清被容霓这番话逗得开怀,一边被她挽着向前去,一边回过头来看着容霄对他安抚的笑了笑。容霄语塞,想象中牵着佳人四处观览、为她娓娓介绍的美差,就这么无声无息被自家妹妹抢了去,便只能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看她们谈笑风生。
容霓带着林时清一路走走停停,一边为她介绍着侯府各处,一边又与她闲聊着,言语中俱是欣喜亲昵。阿黄亦是跟在两人身旁,它原就是一见人便兴高采烈的习性,现下亦是一个劲儿绕着林时清摇尾巴尖儿。
“时清姐姐,这是阿黄,是我哥叁年前抱回来的。”容霓摸了摸阿黄的脑袋,向林时清笑道,“姐姐还记不记得元夕时买的那只面具,是不是很像阿黄?嘿嘿,也很像我哥。”
林时清亦俯下身来摸了摸阿黄的脑袋,闻言不禁笑出了声,“阿霓莫要如此说,”顿了顿,又回身看了后边儿的容霄一眼,见他正睁着那双黑亮亮的眼睛望着自己,不由笑道,“不过,阿黄一看便知是侯爷养的狗。”
“哈哈哈,我就说嘛!对啦,我今年十四,时清姐姐今年多大?”容霓笑道。
“我比阿霓年长叁岁,今年十七。”
容霓闻言喜道,“原来时清姐姐和我哥同岁!姐姐几月里生的?”
“六月初十。”林时清柔声答。
容霓竟哈哈笑了起来,拊掌道,“哈哈我哥是九月初五的生辰,看来他也要和我一样唤姐姐了。”又拉着林时清转身走到容霄面前,笑个不住,“哥,你快叫姐姐!时清姐姐是六月初十生的,比你大叁个月呢!”
容霄见林时清亦是笑着看他,忙从容霓手中将林时清的手拉了过来,“才叁个月哪儿就用得着叫姐姐了,你只乖乖叫姐姐便是了,别搭上我。”又轻咳了两声,岔开话题道,“你若是真挂念着你时清姐姐,就快去厨房瞧瞧晚膳做好了没,她还没用饭呢。”
“让侍从去瞧不就行啦,哥你吩咐我去怕不是想支开我,”容霓狡黠道,又装作叹息之状,“得,我也不明晃晃杵在这儿碍眼了,这就替哥哥跑腿去。”说完冲着林时清揶揄的笑了笑,又一阵儿风似的往厨房方向蹦哒去了。
容霄见容霓跑没影儿了,回过身来将林时清抱在怀中,似有几分委屈的嘟囔道,“阿霓真是……”
林时清被他拥着,侧头望见阿黄正卧在一边儿眼巴巴看着他们,不由得笑着抚了抚容霄的背逗他,“怎么?侯爷不愿唤我姐姐便委屈了吗?”
“清娘别笑话我了,”容霄松开林时清看着她笑道,又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清娘想听我自然也能叫出口,只是要清娘亲亲我才行。”
“侯爷怎得唤声姐姐还有条件?”林时清也知他喜欢黏着自己,而她自己也是喜欢与容霄亲近的,便踮着脚亲了亲他的脸颊,笑道,“侯爷可能说出口了?”
容霄闻言又将林时清搂进怀里,把脸埋在她肩上,半晌,只听见他闷着声忸怩唤道,“姐姐……”
两人正腻歪着,容霓便嚷着晚膳好了,蹦蹦跳跳带着人过来传饭了。叁人进了正院饭厅,容霄与容霓一左一右坐在林时清两边儿,忙不迭的给林时清夹菜盛汤,仿佛你争我抢一般只怕手上动作比对方慢了,仆从们侍立一旁看着这情景只顾低头忍笑。
饭毕,天色已暗了下来,容霓又陪着林时清去了云归苑,进了苑中,正是门阑凝暮霭,楼角敛残霞。只见修竹掩映中窗牗幽静,莲叶浮聚下清池漾波,池中游鱼喋水、优哉游哉,池边设着一只青石几并四只石凳,在晦暗天光下带着浅影儿静静立着。
容霓与林时清在石几旁坐下喝茶闲聊,容霄在一边儿石阶上满脸幽怨的逗着阿黄,又不时过来炫耀似的就着林时清的手喝两口茶水。
“时清姐姐来了真好,我从小就天天盼着能有位姐姐,结果只有个不着调的哥哥成日在眼前晃,现在终于能得偿所愿了。”容霓为林时清斟满茶水,笑呵呵的说道。
“我也从小没有姊妹,能与阿霓做伴我亦十分开心。”林时清抿了一口茶,亦真诚笑道。
容霓看着林时清喝茶的样子,只见她纤手掀碗盖、樱口抿茶汤,其中风雅婉约实是动人,让容霓也一时晃了神,“时清姐姐真好看……”又忙回神说道,“若姐姐成日只和我做伴,我哥怕是要吃味了。”
林时清闻言不禁垂眸笑道,“阿霓莫打趣了。”
“真的,你们只当我年纪小,我却能看出我哥他有多看重时清姐姐。当日他与姐姐失了联系,便似根木头一般恹恹了好久,后来又见了姐姐,便如旱土遇了甘霖又活泛了起来,这不就是情根深种嘛。”容霓带着几分得意,从腹中搜刮了几个话本子里的文辞,向林时清信誓旦旦说道,又不免好奇问道,“我哥他是怎么又遇上姐姐的呀?”
容霓的话虽有几分孩子气,林时清却也从这侃侃而谈中知晓了容霄当日对自己的挂心,她望了一眼正在石阶前逗着阿黄的容霄,带着温和笑意回答道,““当日我在集悦园中受人刁难,不想再遇侯爷得他援手,因而才得保全,后来侯爷时常细致相护,便熟稔了起来。”
容霓闻言不禁惊叹,“哇!这人当真是我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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