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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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年卿眼中精光一闪,笑着问:“林驿长,你和薄津浩相熟吗。”

林驿长脱口而出:“薄爷……呃,薄津浩是汀安码头的舵头,我们这边每年收赋税的时候,都是由薄爷的船拉往京城。两边都是他相熟的人。”

知县接着补充道:“近年来运河商船过多,水匪滋事的也多。虽是天子脚下,可这船一到了河里,一翻船。这一整年的粮食都没了,朝廷可不管这些。底下不管怎么追责,粮食没了就是没了。到时候还得加赋在百姓头上。明着说什么花钱重购,分明就是强买强卖。”越说越愁,忿忿不平。

哦,原来薄津浩把持了码头。

章年卿品咂出几分意思,却没有心情在这给他们当青天大老爷。他指着林驿长,直截了当的问:“方才知县大人所说的法子,你觉得可行吗。”

章年卿没耐心和这些老油条耗,刚一指名道姓,众人心中一喜,满是侥幸。目光齐齐都落在林驿长身上。

林驿长无处遁逃,只能硬着头皮道:“拆解水锚铁链倒不难,可薄家两千斤粮食的船挡在渡口,猛的一拆,只怕水涨船起,章大人的两艘船荡走了如何是好?”

章年卿冷道:“林驿长大可放心,我船上都是老舵手,通州船行的老师傅。当年随市舶司出海都能平安回来,京门渡口这点浪花,还打不倒他们。”

林驿长无话可说,半晌,才无奈道:“章大人既如此说了,我们也不好多加阻拦,以免耽误章大人的赴任,倒是我们的罪过了。”

夕阳薄暮,西边红霞映江。

如此漂亮的景色,章家上下却无心观赏,内忧外患让大家心情都有点低迷。

冯俏亲自下厨,为章年卿做了一桌子好菜。章年卿还是没有多大胃口,尽管他表现的很高兴,大口朵颐,吃的却很勉强。

冯俏看着他因吞咽滚动的喉结,叹了口气。挨着他坐下,绞尽脑汁的为他出主意。道:“要不要问问崔大夫。”

“问他干什么。”章年卿饭饱食足,长臂一拦,将冯俏揽进怀里,两人双双靠在美人榻上。

冯俏撑着他的胸膛,道:“也许崔大夫和那个碰瓷的是一伙的呢。不然怎么这么巧。”

章年卿并没有对此抱什么希望,还是笑着道:“好。”

左右现在也离不开这里,倒不如看看崔大夫卖的什么关子。

崔大夫其人,医术高明,自幼跟着云常林学医。后来云常林的小女进宫当了医女,崔大夫也追到京城去,殷殷期盼着两人能再见一面。只可惜,宫规森严,崔大夫三十年也没有见过青嬷嬷。

直到青嬷嬷给他写了那份求救信。

崔大夫嘴很严,任凭章年卿百般手段威胁,他只肯吐露出这么几句。并坚决表示,他和薄津浩的真的素不相识。还主动坦诚,他去找青嬷嬷的路上,有人不断向他打听章年卿的消息。

章年卿陪崔大夫熬了大半宿,一无所获。眼看天空泛起白肚皮,对身边人道:“都去休息一下吧。”自己拖着疲倦身子上楼。

冯俏穿着白色中衣,秀发倾泄于身后。章年卿一推门她就醒了,章年卿一无所觉,小心的关上门,蹑手蹑脚的进来,见她半撑着身子坐起来,正定定的望着他。

章年卿满脸歉意,内疚道:“还是吵醒你了。”

冯俏拉着他坐下,望着他眼角下的乌青,十分心痛:“一直没睡?”

章年卿点点头,含糊道:“没什么进展,那姓崔的嘴里没一句实话。青嬷嬷常年在宫里,既然连他都没有见过一面,又是怎么认识嵇叔叔的。根本说不通……”

章年卿枕在冯俏腿上,闭着眼睛,没好气道。

冯俏双手轻柔的给他按着太阳穴,闻言若有所思,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宫里的人?”

章年卿嚯的睁开眼,望向冯俏。只见她鸦发垂下,颈间细白,芙蓉面小山眉,琼鼻玉口。他挪不开眼睛,怔道:“什么宫里人。”

冯俏道:“我是说嵇大人的外室是不是宫里人?”

章年卿坐起身,目光艰难挪开,全神贯注的看着她,洗耳恭听。

他这么一看,冯俏反而紧张起来,慌忙道:“我,我乱说的。你不是说青嬷嬷是宫里人吗,那宫里的小主娘娘她总见过几个。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宫里的某位娘娘,被青嬷嬷撞见。嵇大人要杀了她,一点也不奇怪啊。”

章年卿喃喃道:“是啊,嵇玉涛的外室是宫里的……小主娘娘。对,和景帝,是先帝,先帝的女人!”

人常说,后宫佳丽三千人。新帝继位后,宫里最不好过的,就是那些太妃们。像郑贵妃这种承过宠,膝下还有一位二皇子,母族有得力的还好些。

那些一辈子连皇上面都没见过的太妃,下场之凄惨,不言而喻。

连崔大夫都有个红颜知己在宫里。嵇玉涛,未尝不可能。

冯俏望着章年卿严峻的神色,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章年卿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件事我们还真不能管了。”

章年卿就不明白了,他不过是区区一个五品小官。崔大夫哪来那么大的底气,认为他敢管这种事。他忍不住把疑惑告诉冯俏。

冯俏一语道破天际:“很简单啊,珠珠眼里我还是无所不能的九天神女呢。”顿了顿,“崔大夫一介平民,你在京城官威又那么响,还正好要离京去山东。崔大夫把救命稻草的主意打在你的身上也不足为奇啊。”

章年卿点点头,“有道理。”捧着小脑袋,重重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冯俏眉眼弯弯,忽然想起什么,埋怨道:“你都没告诉我,好端端的为什么在这里停船。”

章年卿哪好意思告诉她是为了请青嬷嬷。——怎么说,都感觉他像个傻子,傻呵呵的被人算计。

嵇玉涛。

章年卿反复掂量着这个名字,辛勖涵的事,某种意义上是嵇玉涛引起的。章年卿被巨大的诱惑引诱着,如果嵇玉涛真的在招细镇藏了一位宫里的娘娘……

章年卿不敢想下去。

这是个机会。不管是用来打压嵇玉涛,还是收拢他。这都是一次好机会。

章年卿深知这其中的风险,弄不好,连自己都会搭进去。可若是办好了,他就有自己的人了,还是一个在工部担任重要职位的人。

章年卿跃跃欲试,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心情。

迄今为止,他的一切都是章家的人脉资源,冯家陶家孔家的扶持才有的。除了这个状元是他自己考的,再没有什么是他自己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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