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一离开严成澜便随口喊道:「卫一。」
一道身影从窗外跃进来,站定在严成澜面前。
「李牧说得可是真的?」
卫一点头而后用没有起伏的音调开口:「近日确实有许多孕母无端暴毙死亡,就连马上剖腹取出胎儿,那上头也没有心头血可取。」
「确定不是人为?」
卫一缓慢摇头头回答:「古潭里死胎阴气太重,对孕母多少都会有影响。」那些死胎全都烧了之后丢进古潭里,阴气匯聚一堂势必席捲而来,最先遭殃及的肯定是在古潭周围住着的人。
「下去吧。」严成澜没有再多说什么,看来这本书仍旧依照着自己的意志在进行,为了避免拖延胭脂心的进度,不过就是抓些和尚道士而已那就抓吧!
只是如此看来谷邑古潭里面的事藏不久了⋯
于是,江湖中、朝堂上因为严成澜开始抓道士、佛僧的事全都炸锅了。
堂堂武林盟主竟然公开抓道士和佛僧,这严成澜究竟是想做什么?!
那些可都是有名望的得道之人!
江湖中开始有人发话说要抵制严成澜,并且说他已经不够资格再担任武林盟主。
严成澜还是那句话:「打得过我再说!」
可世上有谁能是严成澜的对手?
江湖人想起十年前曾和严成澜有过一战的叶英,虽然当时叶英输了,可起码他和严成澜打得最久,时至今日,叶英因为叶惊鸿的过世而久不露面,谁知道是不是在偷偷地苦练神功,好在将来能够一举打败严成澜呢?
于是,属于半退隐的藏剑山庄又开始热闹起来,叶英也不确定严成澜到底在想什么,他应付着这些江湖人还得时不时揪出几个朝堂的探子,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日都要面对不同的人说同样地话,他们不累可叶英会累呀!
叶英开始羡慕严成澜那样的做事方式,不用说太多直接打一场,用拳头来说话,谁赢听谁的。
唐璇一开始也是惊讶不已,后来冷静思考,这不是书本一开始的设定吗?在故事里严成澜这时候属于疯魔状态,他屠杀道士和尚后便开始扑杀江湖人,可严成澜究竟怎么会疯魔?他此刻不是应该因为妻子、儿女双全幸福的过日子吗?
再说,靳若鱼到底知不知道严成澜正在做什么事,她若知道后能阻止吗?
还有一点更诡异的是,自从自己向系统提过严成澜的计划后,系统已经消失很久了,无论自己如何呼唤,系统一直处于离线状态,这下该怎么办?
万马堂也收到了消息,万马堂的老堂主看着最近几年来越来成熟稳重的孙子那是一整个欣慰啊!
万北鸣站在议事堂里,看着自己的爷爷开口问着:「爷爷,咱们该怎么办?」
万马堂老堂主摸着鬍鬚反问:「你觉得呢?」
万北鸣想起严成澜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他就是一阵沉默,到时候他怎么下得了手?!
「北鸣,时候到了成澜会告诉你该怎么做。」万马堂老堂主此刻也不得不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早让万北鸣和严成澜交好,这不严成澜最后还替万北鸣铺上一条好道,只要万北鸣踏上去就是一条康庄大道。
万北鸣没有感到一丝喜悦,他不需要严成澜如此护短、放水。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从没有想过要亲手杀了严成澜,既使自己每回都败在严成澜手上他也不曾动过杀念,可严成澜却说要死也得死在最好朋友手上⋯
而华朝的朝堂之上连续几日数名官员都递出摺子要君上裁罚严成澜,单贤看着君上那越来越严肃的神色,心里想着严成澜究竟是佈了多长的线,六年前他硬是让曹右相卸官身归隐乡野,六年后出事了谁都不牵连,否则朝堂的諫官该针对曹右相发难了。
「单帝师,此事你怎么看?」君上单独将单贤召到御书房里议事。
君上就坐在御书房桌案后,他随手一拨,整叠奏摺啪啪啪地应声落地,那几十本奏摺都在弹劾严成澜。
「于理不合。」单贤拱手朝圣上解释:「其一,严成澜没有官身,他在华朝只能算是商人,朝堂贸然派兵捉人着实不妥。」俗话说官不与民斗,尤其还是如此狡猾的人民。
「哦,难道寡人就治不了严成澜的罪?」君上不解,明明整个华朝都是他的,为何他竟然奈何不了区区一个严成澜?!
单贤走向前一步,他低着头说道:「君上息怒,不知君上可还记得微臣曾经上过一本奏疏,那里头说的就是那阵子严成澜在做的事。」
君上转身在身后的书柜里找出单贤所说的奏疏,他再度翻开一次,一时间整个御书房鸦雀无声。
直到君上翻完了奏疏抬起头来看着单贤,单贤才解释道:「严成澜刚当上武林盟主就大力肃清山贼、强盗,并且还广善布施道馆、佛寺,微臣也曾以为严成澜杀人太多才会想用捐钱给道观、佛门,以祈求赎罪安心,但时至今日来看,他早已设想到今日,这就是其二。」
一个人到底是想多远、看多长久,才会佈出一个十年以上的局,单贤敢保证那些被严成澜带走的道长、佛僧应当都是心甘情愿的,届时朝堂若大举出兵不止抓不到人反倒只会闹出笑话。
君上看着单贤叹息一声:「单帝师呀,我华朝怎么就招募不到这样的人才?」一个能够计划这么长远的人,若是放到朝堂上以后还怕什么北鯤!
单贤低垂着头不说话,他还是认为严成澜此人不能用!用了华朝早晚该改严朝了。
最终,君上将这些奏摺驳回,理由都是彻查清楚后再议。
谷邑古潭周围越来越多人出没了,为了避免这些来查探的人之中有漏网之鱼将消息走漏,不得已之下,严成澜还是下令整肃古潭,将古潭内的人一一迁移至他处,就连那些道士佛僧也一併移走,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古潭让人瞧。
进入过古潭的人搜不到线索,只看到一户又一户的空房子,还有气氛阴沉的潭水拍打在潭边。
单寒奉单贤的命令也前来查看,他让人统计一下房屋的数量和位置,自己则是走到潭边朝黑黝黝的潭水看去,谷邑古潭中心处的潭水原本就这么黑吗?看远了只觉潭水中黑沉沉的,看近了潭水却还是清澈依旧。
单寒刚准备蹲下身子去掬一把潭水,属下便走过来报告房子的总数量以及排列方式。
缩回的手被一滴潭水滴在手背上,那滴潭水寒冷刺骨,彷彿有意识一般将冷冰冰的气息直往身体里鑽,一股冷意从手背上蔓延至全身。
单寒回去后直接大病一场,在那段生病的日子里,他总觉得自己彷彿听到许多婴孩的哭泣声,那数量之多而且一声比一声悲切哀戚⋯
单贤此时沉着眉目看着单寒上缴的调查报告,手上这一页是关于古潭上房子分配的位置和数量,每一间房子的位置似乎都经过计算,看似杂乱无章可一一在古潭地图上画出来后便形成一个绕着古潭而建的八卦阵。
单贤手上一抖,到底是什么东西需要如此巨大的八卦阵来镇压?
严成澜,你究竟想做什么?古潭里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驀地一个念头闪过单贤脑海,之前的香贵妃临死前曾见过一个人,那个人出自于严府,而香贵妃死之前似乎一直在计划着某件事⋯
单贤凝望着窗外的景色,叹息一声,但愿严成澜别铸下大错、妄造杀孽。
八皇子此刻站在大街上瞪着拦着自己的路的严墨,脸上神情不变内心却是极为不屑,严墨就是严府中的叛徒,跟五哥走那么近害得严府入贡的项目减少,那可是自己为了报恩特地花了大把心血,好不容易才让人通融开特例的,结果全被严墨和五哥搞砸了!
「你来找本皇子有事?」八皇子华富摆出皇子的气势问道。
严墨恭敬拱手弯腰低下头说道:「家主有一事想求八皇子殿下。」
华富看着严墨伏低做小的姿态,又听见是严成澜想求自己,最终他还是开口:「此地不宜说话,你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