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禽兽(1 / 2)
他语锋一转,字一个个的从牙缝里蹦出来:“每个人全好好想想,在本部落治过见过哪些疑难杂症,有哪些秘药蛊术有特殊的功能,能每天记下来十件事的,今天就吃别人,记不下来的,我就请他在这里,喝点茶水。”
最开始众医生们看他风雅高贵,有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贵公子气派,还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一天下来,觉得评价花折人面兽心就算是抬举他了,禽兽还比此人好些,甚至有个突厥医生当场哭诉,求让凌元帅把他们带回去吧。
别说,抓回来不到一百人,每天都能编成一本书,之后互相对照,看是真是假,每人每天十个古怪的医例,绝不超标。
余情也常来,花折唱个大红脸,她则唱白脸——言行逼供不是目的,目的是找到治病的线索,她懂几种番话,交流起来顺畅些。
两人今日午饭后就进了地下监室,出来的时候已经申时,直接去了花折的房间把今日的医案挨个分析,确实治好过不少古怪的疾病,但是这种中毒腐烂的还没有治活过的,只能振作精神,再想下一步的办法。
花折摆弄了一下桌子上的小花盆,看到了余情眼下的乌青,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最近没休息好吗?”
余情确实没睡好,她一看到凌安之就天人交战,离得近了难受,离得远了更难受,尤其午夜梦回想到两个人之间可能就剩下平定北疆这点时间的相处,更是柔肠百转,最近做什么都要先凝神要求自己集中精神,否则极易出错。
“嗯,可能太冷了,有点不适应。”
花折嘴角淡淡一笑,宛若空谷幽兰:“我大概知道你有什么意不平,人人都道山东的裴星元比西北的那位好些,我看倒未必。他小时候也就是图个新鲜,男女之事上名声弄坏了而已。”
“西北那位多年也未见娶亲,估计也是不愿将就,拥有扶大厦于将倾的才华,从男人的角度讲,真不知道比山东那位强多少倍。在这感情上,也可能是求全责备,否则梅绛雪等了他多年,为何不见他顺水推舟?”
“他既然是对此事有要求,那就有人能做到。人生苦短,他对你是特殊的,我倒是觉得有什么想法就去顺其自然的做一做。”
余情听他意有所指,知道花折是七窍玲珑心,身边的事难逃他眼目,也不解释:“这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怎么顺其自然?”
花折眼里流光一闪:“凡事没做之前全想的十样全八样美的、要一个必胜的结果的话,就什么也不用做了,要我看花堪折时直须折嘛,想那么多做什么。”
余情神识恍惚,心道这怎么花堪折时直须折?人家不是花,是参天的大树。
两个人正要再探讨一下医书,突然代雪渊在门外急匆匆的敲门喊道:“少爷,少爷,刚才泽亲王府的亲兵来传信说,翼王殿下刚刚到了,现在在会客厅。”
“翼王来了?”花折对这消息猝不及防,忽地就站了起来搓着手往外就走,又惊又喜的抱怨道:“不是要等到过年吗?怎么来的这么早,来之前也不说一声,这么冷的天,我们往南去接一下也是好的。”
“…”余情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当时说凌安之来了北疆支援,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以安西提督故交的身份要去迎接。
等到花折和余情到了会客厅,见翼王殿下坐在泽亲王身侧花梨木太师椅上,紫色鎏金大氅下是靛青色广袖,整个人雍容华贵,被众将领簇拥在中间,正在寒暄。
花折在会客厅门口止住身形,正好许康轶抬头透过水晶镜看到了他,花折冲他露齿一笑点了点头,旋即和余情找了个距离近点的地方坐下。
只喝了几道热茶,翼王可能歇过来一些,示意泽亲王屏退左右,顷刻间会客厅里只剩下兄弟二人和凌家将军。
花折站起来告退道:“翼王殿下来了,我回去安排一下吃穿用度,再下几服药调理一下。”
余情冲小哥哥吐吐舌头眨眼嬉笑了一下,跟在花折身后也要出去,却被许康轶喊住了,“情儿,你留下。”
转瞬间人就走光了,许康轶直接说出这次急匆匆放下手头上的事,提前来北疆的原因:“我这次提前来到北疆,是因为毓王查走私的事,这次排查的目标是西北,我担心别人来安排不好,反倒误事。”
凌安之心下一沉,走私本身就是玩火,毓王在战事这么吃紧、主帅不在安西的时候查什么走私?看来就是为了查他。
全国各地但凡驻军,军费都要自筹,能合法筹到军费的有几人?剩下的还不是暗度陈仓。水至清则无鱼,以前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要怎样?西北是国家军事重心,天高皇帝远的自力更生好多年了,这次是要顺着他扯出翼王吗?
翼王亲自前来,看来兹事体大。
果然,许康轶放下茶盏,直接问凌安之:“安西军费的账目,多年来所备如何?”
凌霄倒是不担心,侧着头想了一想,考虑周全之后接话道:“应该无大碍,我每个月都要与宇文庭将军亲自核账一次——宇文庭家中世代经商,做账滴水不漏。”
“翼王殿下赞助的军费都走青海,报有军产入账,每个月按天规律的汇入,每一笔全有来源;我和宇文庭还向少帅报一遍,不会有胡乱入账,来源不明的。”
泽亲王闻言长出了一口气,毓王可能猜到许康轶这些年走私借了安西军的地盘,安西军又连年征战有钱打仗,老二不敢直接来查泽王和翼王,查一下凌安之不愁露不出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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