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逃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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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小李湄渐渐长大,一个很残酷的问题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对于一个浓眉大眼、力气惊人的姑娘来说,未来到底能找到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当然,他们也可以像其他人家一样,对自家的闺秀藏着掖着,到出嫁的那天才让人知道真实面目。可这样的婚事,却不一定能够幸福。

尤其……尤其这浓眉大眼的长相,还长得颇肖男子。

花嬷嬷不止一次说,等长大了就好了,小时候的长相是做不得准的,女大十八变呢。

这也成了全家唯一的希望了。

长相还在其次,李锐最拿这个妹妹无语的,是她惊人的破坏力。也许是以前在她面前折断过东西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个妹妹会把所有在手边的东西都折一折捏一捏,看看能不能弄坏。

如今顾卿为她花尽心思做的一床小布偶已经阵亡了不少了,能留下来的,都是她最喜欢的,舍不得咬或者扯的。而这些她舍不得弄坏的,是顾卿找人做的李茂、方氏以及李家里几个主子的肖像布偶。

其他的娃娃,大多是兔子没了耳朵,熊没了胳膊,可谓是尸横遍野……

“小亲亲啊,难不成你以后还想做个女壮士?”顾卿把手对李湄招了招,李湄立刻识相的迈开腿跑了过来,围着她的轮椅奶奶奶奶喊个不停。

这家里只有顾卿打她屁股,小孩子都会看人眼色,知道家里谁说话最算数。

连她爹在奶奶面前也只有低头听训的份儿,自然是要讨好奶奶啦!

顾卿看着自家孙女温顺的样子,心都软化了。

虽然力气大,长得像男孩子,但脾气还是很温柔的嘛。

怎么会嫁不出呢?

国子监。

已经十二岁的李铭,今天刚刚通过考试顺利的升入了“上舍”,成为上舍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孩子。

之前内舍有一个十岁入学的通州学子,已经是当地赫赫有名的神童了,但在通州有才名,在这人才济济的京城脚下,却不一定算是什么天才。

这位十岁入学的通州神童叫做焦孟,十岁入学进外舍,但是到了十四岁了,依然还在内舍,并没有升去上舍。

李铭的入学,就让这位通州神童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众所周知,李茂在才学上只是平平,平日里做个诗,拟个文,全都是干巴巴的,让人读之无味,犹如读公文一般。文章无味,说明学识有限,毫无文采,这样的家学渊源,很难让人觉得李铭是个惊才绝艳的孩子。

所以李铭去年刚入国子监就直接升了大学的“内舍”,让不少人在他背后议论纷纷,认为他是仗着信国公府的关系,偷偷开了方便之门。

一般十二岁的孩子,即使进了大学,也是在外舍,通过考试后才直接入内舍的。就连国子监祭酒齐煜的儿子齐邵,当年也是入学进外舍,第二年升内舍,第三年才进上舍。

于是当李铭抱着自己的行囊出现在国子监上舍的课堂时,那一堂课几乎是鸦雀无声。

若说李铭对上国子监有什么不适应没有,那还真没有。

顾卿从李铭还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孩子是个“真学霸”属性,不但读书要争第一,在好为人师这一点上,也有些让人头疼。

李锐以前不学无术,和自家弟弟学问差得多,两个孩子常常在持云院争得要打起来,后来李锐的两个先生齐耀和杜进来了,李锐眼界渐宽,可以开始和李铭争辩上几句了,两个孩子就更是经常把顾卿吵得脑仁子都疼了。

到了国子监,李铭挺享受这种每次都是上游的快感。

抄书?没问题,我抄的又快又好。

背书?没问题,这些我在家都学过了,请听我倒背如流。

做策?没问题,我回家问问我爹,立刻全面细致。

最主要的是,他学习态度端正,年纪又小,大家都爱照顾他,对他端正的学习态度也十分佩服。要知道李铭可不是等着会试一鸣惊人的学子,而是板上钉钉的信国公世子之选,读书什么的,本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若是有“先生们心目中最喜欢的学子”排名,嘴甜人可爱又会学习的李铭绝对在前三。

进了国子监以后,可以选择走读,也可以住在监院里。

国子监里有不少外地的学生,还有一些不想在家住选择住校的。国子监的宿舍,外舍四人一间,内舍三人一间,上舍两人一间。

李茂曾经和儿子说过,若是他想,平时住在国子监,每隔几日回家也可以。李茂虽然生的时候好,没和他哥哥一般吃过什么苦,但小时候也都是自己动手自理的。

在家中时候,李铭明显缺乏这种自我锻炼的意识,他比李锐要娇气的多。正是因为如此,李茂希望自家的儿子能在国子监里锻炼锻炼,若有个万一,不至于手忙脚乱,连自己起居都做不好。

李铭在家中听了祖母说过不少住校的乐趣。什么可以交到三五知心好友啊,什么领略下同学之间午夜夜话的乐趣啦,他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内心对这种“大人式”的好处还是很感兴趣的,所以当国子监这届的掌议萧逸问他需不需要安排宿舍时,他犹犹豫豫地问这位学生会长:

“肖掌议,我能先看看我要住的屋子吗?”

国子监的寝舍一向紧张,上舍虽然居住条件最好,但房子也是最少的。

李铭跟着萧逸一起走,待到了上舍的寝舍门口,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慢吞吞的踱着步子走了过来。“肖掌议来我们寝舍,不会又是送人来吧?”

萧逸笑了笑,指着李铭说道:“这是新来上舍的学子李铭,我带他来看看寝舍。”

说完又和李铭介绍,“这是上舍寝舍的舍监,姓王,你可以喊他王叟。”

李铭乖巧的问好,王叟扫了一眼李铭的鞋子,便知道这学子家境绝非一般。

国子监上课时,上舍与内舍为白衣儒衫,下舍和新入学的学子是青衣,所以大家的穿着都差不多,衣服是国子监入学时发的,质地料子也没什么区别。

但从鞋履上,还是能看的出家室的。

王叟想了想,从腰间摘下一把钥匙,从中找到“上七”那把,递给了萧逸。

“上舍如今没有什么空房间了,都是两人住满的。上七住着幽州学子,乙班的童山,如今他是一人独住一间,现在他应该在,若是不在,你自行拿钥匙开门。你带李铭去看看吧。”

萧逸在上舍的甲班,和这童山不熟,所以拿了钥匙道过谢,便带着李铭往上七走。

李铭刚刚升入上舍,分在丙班,也不认识这童山。

不过自古燕赵之地多豪杰,向来应该是个堂堂好男儿,不会太过猥琐。

李铭抱着这般美好的想象,推开了寝舍(新世界)的大门。

“哦,什么味道!”萧逸也是世家子,立刻捂住口鼻蹙起眉来。

“好像……什么东西臭掉了。”李铭也捏着鼻子,他实在没勇气去找到底是什么臭掉了。

“这幽州学子是在寝舍里腌咸菜吗?这可不符规矩,我得去找王叟……”

“掌议掌议,不要!”一声惨叫之后,赤足的童山噔噔噔噔的从寝舍内间跑了出来。“不是我腌渍了咸货,实在是……”

李铭盯着他的脚丫子使劲看了几眼,随即喉咙里就痒了起来,直欲作呕。

他从来没见过人的指甲里有这么多黑泥!这位学兄是从来都不洗脚吗?

难道说?!

李铭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难道这臭味,来自于……

事关自己未来的生活,李铭说了声“告罪了”,脱了鞋,捏着鼻子进了屋。

他脚下穿着布袜,但尚觉脚底黏黏糊糊,像是踩在什么有粘性的东西上。李铭竭力不让自己去想象这脚底踩的是什么,开始在屋子里看了起来。

由于是两人一室,寝舍分为东西两边,两边靠墙摆放着简单的架子床,右边那个上面放了铺盖,所以李铭很快就知道左边是自己可能要睡的床。

待他扭过头往左定睛一看,吓得差点跌坐下去。

只见左边的床上放满了亵裤和布袜。布袜东一只西一只,足尖颜色已成黑褐色,且散发着阵阵可疑的味道,李铭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房间里腌货臭掉的味道来自于这堆布袜。

那些亵裤更是可怕,不但颜色怪异,还有各种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污垢,李铭几乎是看了一眼,就往门口逃跑了。

至于右边铺盖中人形的黑色污渍,以及屋子里罗汉桌上丢着的各种骨头,都已经挑战到了李铭的极限。

天啊!这间“上七”简直就和龙潭虎穴一般!

打死他也不住!

门口,萧逸正在训斥童山。

“我说你这是怎么混过半月一次的大验查的?屋子里乱成这样,还带着这种味道,如何能静下心来做学问?这间上七如此龌龊不堪,你为何能住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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